桓霧的臉色漸漸的變得生硬起來,他看著玉座上的那具尸體,微笑道:“不過我忘不掉。”
“一輩子都忘不掉。”
李鄉剛想張口說些什么,便被桓霧粗暴打斷,“別來說什么要放下,要重新開始的廢話,你見過那個暗黑的牢獄里,整日黑的看不見任何東西的景象嗎?你每天只能聽到老鼠那骯臟的叫聲,當你好不容易看到一抹光亮的時候,你發現那不是希望,而是刀光!”
“那柄小刀,當真是鋒利啊!”
桓霧粗暴的聲音響起,里面帶著一絲凄涼,但更多的還是很多復雜的情緒。
聽著桓霧的這句話,顧泯很容易想象到那個場景,光是想想他便覺得有些陰暗,更不用說是親身經歷過的對方了。
那的確是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東西。
修行者雖然可以通過修行來獲得更多的壽命,但若是斷了一只手,那只手便一輩子都無法長出來。
更何況斷的還是那個東西。
沒有經歷過旁人的苦難,那便永遠沒有感同身受的說法,沒有經歷過旁人的苦難,自然也不該隨口勸慰對方,讓對方放下。
顧泯最近知道的事情太多,每一件都讓他有些感觸。
李鄉平靜道:“若不是太史令私闖宮闈,怎會如此?”
“私闖宮闈,我不過是被他隨手陷害的!”
桓霧冷漠道:“你是他的兒子,你當然清楚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好大喜功,心中從來沒有百姓,有的只有自己,在意的都是那青史上對他的看法,知道我這手里的筆不會一味的歌頌他,他便找了理由將我的筆拿走罷了。”
“要不是我在朝中還有些朋友,殿下以為我能夠輕易的活下來?”
李鄉沉默,他知道桓霧說的,大概都是真的,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的確就是這樣一個人。
在修行者的眼里,他是個可以為了修建帝陵就掘墳的強大修行者,在百姓的眼里,他是動輒征用數十萬民夫的暴君,若不是他的境界足夠高,大寧的鐵騎足夠強,只怕很久之前,大寧王朝便要一世而終。
所以在短暫的時間之后,李鄉便相信了這個說法。
“的確是大寧對不起太史令。”李鄉喟嘆道。
李鄉對著桓霧認真賠罪,然后問道:“之后太史令去了何處?”
桓霧大聲笑道:“之后?那個故事實在是太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