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看向她,很想問問這是什么問題,當然了,他不用問,她也會說。
“我其實想問的是值得嗎?”
顧泯不說話。
這個問題讓那個去參軍的教書先生來說,肯定是值得,而且沒有任何問題。
婦人仰起頭,看著顧泯,認真問道:“我想問問,值得嗎?”
原來這個問題,又是用來問顧泯的。
顧泯當然明白這個問題的真正意思。
顧泯點頭道:“當然值得。”
婦人看向顧泯,眼神變幻,然后低聲道:“我以前覺得不值得。”
“當然了,一個沒了丈夫的女人,長期活在擔憂里的女人,當然要怪很多人,怪來怪去,不管是有沒有關系的人,當然都要怪上一通,這沒有道理可見,誰叫我就是個女人呢?”
婦人說道:“說實話,我相公走的時候,我就罵過顧公子的兄長,后來那些吃人的道士來了之后,我很絕望,在絕望之余,每天罵的最多的,就是顧公子您了。”
“這當然怪不到顧公子頭上,所以清醒的時候,我就很傷心,不是傷心日子怎么變成了這么樣,而是我怎么在這個樣子的日子里變成了這個樣子。”
顧泯微笑道:“罵一罵沒有關系,本來我也該被罵。”
婦人搖頭道:“不!”
“顧公子雖然有這份擔子,但絕不是因為你沒有努力而導致的現狀,所以誰都沒理由怪顧公子你!”
婦人朝著顧泯跪下,磕了個頭,然后站起身來,這是她表達歉意的方式。
顧泯沒說話,但心里五味雜陳。
顧泯能夠理解,也能接受。
“最開始我覺得不值得,不過這一路走來,我覺得就很值得了。”
婦人認真道:“您做的很好了。”
顧泯輕聲道:“還做的不夠好。”
他有些愧疚,如今做的,其實都是補償,沒有在最好的時候做出最好的事情,其實就差點意思。
婦人眼眶濕潤,然后問道:“顧公子以后會讓南楚再回來嗎?”
這是她的期盼,顧泯其實知道,她想要的不是南楚,而是那些以前的時光,那個有自己相公,還算太平的時光。
顧泯搖頭道:“那樣要死多少人呢?”
婦人淚眼婆娑,她終究還是放不下的。
她輕聲道:“肯定有很多人還愿意去做這樣的事情的。”
顧泯問道:“那是不是會有更多的人不愿去做這樣的事情呢?”
南楚沒了,當然有很多很多的人愿意去做這樣的事情,讓南楚再重新出現在這個世上,但是這件事,也會有很多人不愿意去做。
畢竟這樣做,會死很多人。
顧泯若是強行去做這件事,他無法說服自己。
這一點無可厚非。
婦人點點頭,“我知道了。”
顧泯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兩個人的對話到此為止。
這一路行來,也算要在這里畫上一個句號。
之后在郢都城的故事,應該會是新的開始。
她看著顧泯,輕聲說道:“郢都城,我還沒去過啊!”
……
……
阿桑收到那封信的時候,天色還不錯。
她打開信封,只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