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顧泯還小,父皇私下里就會和自己這小兒子說,其實有他母后,不做皇帝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都不算事。
他最為偏愛自己的小兒子,而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小兒子生得最好看,最像他喜歡的那個女子。
其實就這么簡單的一個道理。
只是由于他的偏愛,導致皇兄太過于害怕,害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太子之位都是顧泯的,故而在父皇還沒有改變心意之前,便先下了毒。
父皇的身體越來越差,便越沒有想過再把皇位傳給顧泯了,畢竟顧泯年少,自己命不久矣,等到他登基,就是個主少國疑的局面,這樣對南楚不好。
是啊,那個男人,一輩子想的是自己喜歡的女子開不開心,自己的國好不好,自己的兒子有沒有受委屈,而別的,都沒了。
想到這里,顧泯已經淚流滿面。
用雪白帝袍的衣袖擦干眼淚,顧泯走出甬道,隨即來到御書房那邊。
守夜的老宦官在門前站立,看著這個雄姿英發的年輕皇帝,低聲道:“陛下,太保大人已經在里面等很久了。”
顧泯看了一眼門口的老宦官,實際上他才不過堪堪五十出頭,只是和普通男子差了些東西的他,衰老比常人要更快,再加上南楚沒了之后,他沒了去處,也不會種田,其實就是想種,也沒有地給他們,因此只能在郢都城里找些力氣活。
這樣一來,就更是衰老得快了。
顧泯低聲道:“沒說要守夜,況且這會兒,就算有人要殺我,也不見得能殺得了我,反倒是你,白白送了性命。去歇著吧。”
老宦官聽著這話,連忙搖頭,“陛下身邊哪能沒有人伺候,宮里有宮里的規矩,陛下不可因個人之善,沒了規矩。”
面對這些個姑且可以說是前朝舊人的老前輩們,顧泯還真沒沒什么辦法。
他正要開口,說是要讓個年輕些的太監來守著就是了,老宦官卻是搖了搖頭,他輕聲笑道:“老奴這輩子,最開心的時日就是守著仁宗皇帝的時日,陛下是仁宗皇帝的子嗣,老奴這余下的日子,也想守著陛下,即便是……”
說到這里,老宦官開始抽自己的嘴巴,低聲喃喃道:“呸呸呸,不吉利的話說他做什么。”
顧泯按住他的手,看了看老宦官紅透的臉龐,低聲道:“沒關系,有朕在,南楚亡不了。”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再多說,而是推門而入,這屋子里還有個更老的老大人等著他。
……
……
御書房內,雖說是夜晚,但油燈不少,蠟燭也不少,還是如同白晝。
那位南楚的太保大人,也就是從學宮帶來一百多個南楚讀書人的老人,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已經昏睡過去。
顧泯輕手輕腳的關上門,然后才朝著書桌走去。
這位太保大人,之前已經打過交道了,其實第一次相見,顧泯還有些意外,因為這個老人便是當初他云游出竅的時候,碰到的那個老人,順帶著那個名為林運的讀書人,也是如此。
當時這兩人便在談論南楚朝政,顧泯還有所得,但沒想到,原來這老大人原來也是南楚人氏,而在學宮講學之時,便已經早早為南楚復國做了準備。
之前一直以為南楚并無修行者,也無像是崇文樓那樣的讀書人,可現在一看,全部都有了。
這讓顧泯,到底是有些感慨。
不過才坐下,那邊的太保大人蒼老的聲音就響起來了,“陛下之前去了何處?”
老人睜開眼睛,面帶笑意的看著這位可以說是南楚舊帝,也可以說是南楚新帝的年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