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有功于南楚,可如今南楚不是明天或者后天就要重新變成歷史,所以蔣將軍為什么這么著急,一座邊防,無數關隘,盡數都要姓蔣你才安心?”
蔣千尺一句話都不敢說,這字字句句,都是殺機,一個應對不好,他恐怕很快便要丟掉手里的一切。
他被處死的概率很小,畢竟現如今邊防大多數的將領還姓著蔣,但被調到郢都去做個閑散官員,此后一輩子都在原地踏步,這是極有可能的,而且這樣,即便是他的叔父蔣雄山也不好說些什么,更不敢去說些什么。
可蔣千尺作為這蔣家二代里才能最出眾之人,目標一直都是在之后要接起來蔣家大旗,成為封疆大吏般的人物,若是此刻便仕途毀去,他會后悔到死。
而且眼前的年輕皇帝如此年輕,又如此天才,不出意外,他甚至能夠在南楚再做百年皇帝,那豈不是讓他此生都再無盼頭。
這一切切的思緒都發散開來,蔣千尺越想越覺得自己開始所做的,實在是太錯了。
顧泯從高處走下來,此刻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溫和,只是面無表情。
來到蔣千尺身前不遠處,顧泯坐在一張椅子上,就這樣低頭看著跪在他面前的蔣千尺,笑問道:“到了這會兒,還要裝嗎?”
蔣千尺雖說還是沒有抬頭,但是渾身那微不可查的顫抖,已經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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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也沒殺過不該殺之人,只是你若是還以老樣子來面對朕,朕今日殺了你也就殺了,至于你說你叔父蔣雄山會不會暴怒,會不會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情來,朕倒是不太怕,老將軍雖說脾氣暴躁了些,但是一心為南楚,一輩子記恨朕是可能的,但傾覆南楚,老爺子做不出來。”
微微停頓,顧泯再說道:“即便有心,朕也能阻止,這不是什么太麻煩的事情。”
說到這里,蔣千尺已經抬起頭來了,眼神比之前堅定和淡然了很多,果不其然,之前的舉動,都是裝的。
他還沒說話,顧泯便說了句平身,他實在是不太喜歡有人在他面前一直跪著。
蔣千尺站起身之后,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忽然自嘲道:“臣雖然在陛下來看,無足輕重,但陛下還是不會殺臣的。”
顧泯笑而不語,這句話是真的,就因為蔣千尺之前那番話,他就要殺雞儆猴的話,也有些蠢。
整個邊防,如今是一個姓蔣的,都不能死在他手里,這是大局,他這個做皇帝的,也不得不承認。
不過也僅限于如今,等到之后,他從北方回來,即便是兩手空空,郢都城那邊,也足以解決邊防全靠一個蔣字的問題。
那幫崇文樓的讀書人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一撥人,他們的手段,不是這些在軍伍之中摸爬滾打的武將能夠抗衡的。
蔣千尺說道:“陛下聰慧,臣始料不及。”
這句話真情實意,顧泯聽得出來。
“臣其實想過有些事情,陛下之前聽出臣的言外之意,其實臣可以預見,只是陛下的反應,是臣和蔣家想看到的。”
知道他的意思并不難,難的是顧泯怎么應對,隱忍不言,繼續溫和相對,那么整個蔣家都要心顫,畢竟這就意味著,年輕皇帝以前所謂的溫和和別的,都是裝出來的,和蔣家的香火情,其實并不重要,隨時有可能讓他們這幫姓蔣的死在某處。
當然,在這前提下也有兩種情況,除去上面那一種之外,便是顧泯實在是沒辦法解決這問題,只能依靠蔣家,這對蔣家來說,是好事,但是他們其實本來就不想要這樣的君主,畢竟若是這樣的君主,那么南楚傾覆,也是躲不過去的。
所以蔣千尺也在想年輕皇帝會作何反應。
但卻沒想到最后顧泯表現出來的,是他自己都沒想到的。
所以他才會說那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