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千尺輕聲道:“叔父年事已高,而且才能有限,獨當一面很難,若是陛下將整個邊防交到叔父手上,的確不妥,這一點怕是朝中三公和宰輔大人,都能看得清楚,只是換帥一事,又很棘手,棘手的不在于叔父,而在于蔣家眾人,這是陛下的一次大考,陛下怎么解決,會影響到之后的人心發展。”
既然不再藏著掖著,蔣千尺也重新變成了那個被說成有祖輩風范的儒將,再沒有之前那般投機取巧。
顧泯看向他,問道:“那你覺得朕這次大考,答得如何?”
蔣千尺心悅誠服的說道:“臣也把自己放在陛下的角度去想過此事,思來想去,覺著陛下所做最好,無非是暫時依靠叔父的威望來將蔣家眾人暫時安撫,之后局勢平穩,邊境總歸會有換血之事發生,而由于之前的不愉快,之后姓蔣的在南楚不會再有大作為了,這是對陛下來說,無傷大雅的局面,但對蔣家來說,是足夠壞的結果,可陛下如今這么做,蔣家之后定然還是會離開邊境,但是在別的地方,也不會遭受打壓。”
蔣千尺感慨道:“陛下如此行事,一點也不像是才登基不足一年,即便是歷史上也沒有多少帝王能夠和陛下相比。”
蔣千尺問道:“敢問陛下,如此行事,是怎么想出來的?”
收服人心,一味的以國士相待,不一定能成,要知道,世上有大才者必定會有別樣氣概,若是展現不出來自己更強的地方,對方何至于要心甘情愿的追隨你?
沒有想要跟著一個平庸的主子。
顧泯笑道:“其實事情很簡單,只要想事情的從蔣家的處境出發,事情不難。”
說起來不難,但實際上就這邊境問題,離開之前,和老太傅顧泯便商議了三天,而后和白粥,他也有過密談,但其實不管是老太傅還是白粥,所提出的想法,都是從大局出發,可唯獨只有顧泯,提出了要從蔣家處境出發,才有了如今的解決辦法。
這其中兩個關鍵的人物,一個是蔣雄山,另外一個便是蔣千尺。
蔣雄山那邊好辦,只要帶來的尚元龍足夠優秀,能夠讓老爺子低頭,也就差不多成了,最不好辦的其實是代表著蔣家的蔣千尺,不過顧泯也只花了一日。
歸根結底是因為柳葉關是他此行的最后一站,在這之前,他已經有了完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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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
換句話說,他是帶著十成的把握才來的柳葉關。
蔣千尺笑道:“陛下圣明亦不迂腐,擔得起天下共主的擔子,臣佩服。”
然后這位蔣家第二代的最出彩者打開心扉說道:“其實臣最怕的不是以后沒官做,畢竟過去三十年的日子都過了,再過幾十年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這大爭之世,臣最怕的便是做個局外人,只能看著,那臣這一生,便是虛度了。”
但凡有大追求者,最怕的是沒有地方施展拳腳。
顧泯忽然笑瞇瞇問道:“好像很多人都覺得朕是個年輕皇帝,但你沒有想過,朕其實都已經過了不惑之年?”
蔣千尺一時語塞,眼前的年輕皇帝生得俊美,別說是年輕人,就算是說他是個美少年,其實也沒多少問題,只是在南楚,很少有人能夠想起,當初南楚滅國之時,顧泯就已經是個少年了,后來南楚滅國三十年,算起來顧泯早就已經超過四十歲了。
蔣千尺其實比他大不了幾歲。
“是臣疏忽了……”
顧泯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在這上面多說,而是轉而說道:“那朕便走了,想來如今尚將軍也能讓老將軍心甘情愿交權了,放心,你們只要不對不起南楚對不起朕,該有的,都會有。”
到了后來,顧泯也沒去問那個其實很想問的問題,而是就這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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