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磅礴大雨,突兀而來,如黃豆一般大小的雨點墜落人間,直接將大地都砸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坑洞。
一把油紙傘,緩慢從城門處走出,被這般大雨砸在傘面,油紙傘的傘面有許多地方都已經窩了下去,好似隨時,這把普通油紙傘,就要報廢。
握著那油紙傘的手,是一只可以算是白皙的手,手指修長,可以說,撫琴極佳,當然了,這樣的手,用來握住劍柄,則是會很穩。
往日里多是隨意和慵懶的那張臉,如今無比嚴肅,配上那一身紅袍,便顯得讓人很難再和那位曾經隨意的劍仙聯系起來,如今的晚云真人,好似換了一個人,再無往日的隨意,只有一臉認真。
離開關隘,這位劍仙選擇在這么大的雨天撐傘而行,其實要是被人知曉,也會覺得很奇怪,畢竟如今又無大戰,這位劍仙,要去向何方?
不過這次晚云真人出城,知曉他行蹤的人,不過寥寥。
一路北行,晚云真人直接穿過邊境所在,去到一處小山坡,在到處都是煞氣和兇氣的戰場上,這處小山坡山花草都有,而且都迸發出勃勃生機,實在是難得,更為難得的是,山坡山的一座涼亭,古樸簡單,但有天然道韻流淌,在此地修行,不說事倍功半,但絕對不可能遜色于那些所謂的仙山寶地。
有道身影,背對著晚云真人,正在眺望遠方。
晚云真人走進亭內,將油紙傘收好放在一旁,挑了挑眉。
那道身影轉身,看向晚云真人。
他一身白色長袍,腰間有一條鑲金帶玉的腰帶,在腰帶兩次,則是分別掛著兩件物什,左側是一塊灰色石牌,上面鐫刻著一棵老樹,另外一側,懸掛了好幾個錦囊,都是金線縫制,有淡淡光暈閃爍,由此可見,這也不會是普通的金線。
至于此人面容,則并無多出彩,可以說得上清秀,但絕對說不上俊美,他雙鬢斑白,有些老態,頭戴一頂玉冠。
那人微笑道:“一直想再見見顧道友,卻一直沒有機會,如今能再見,怎能不浮一大白?”
他一揮衣袍,涼亭里的石桌上多出兩個玉杯,而他的手中,則是出現一個玉壺,等到他拔出玉壺上的木塞,酒香便傳了出來,沁人心脾,絕對是難得的佳釀。
玉壺里的酒水呈琥珀色,倒出之后,兩個玉杯上空,有兩條真龍虛影短暫的出現,最后沒入酒水之中。
那人坐在石桌前,看向對面的晚云真人,笑道:“有什么事情,都不耽誤在這里喝杯酒。”
晚云真人也沒客氣,拿起酒杯,一口便將里面的酒水飲下,頓時覺得喉嚨里有一股難以形容的香氣,順著咽喉下去之后,沖向自己的五臟六腑,更是在短暫的時間里,便將自己身上的那些舊傷,在這里頃刻之間便治好了。
要知道,晚云真人在戰場上廝殺無數次,雖說每次都能走下戰場,但卻不是說,他便什么傷都沒受過,實際上他身上的暗傷,數不勝數,要不是有他的強大修為在,還能壓制,換做旁人,只怕早就死了。
如今這一口酒下去,舊傷盡數除去,看起來算是對面那人送給晚云真人的大禮了。
那人不像是晚云真人那般,他只是拿起酒杯,小口飲下,沒有晚云真人那般灑然。
“這長生酒要想釀成,至少也要千年時光,釀酒所涉及之物,更是件件珍惜,之后保存也要小心,一個不慎,便會在瞬間靈氣喪失,這個時候,這長生酒就連普通的米酒都不如了。不過一想到,此酒一旦飲下,千秋境以下的修行者,立即增加百年光陰,千秋境的修行者飲下,直接便掃除一切暗傷,等這千年,似乎也很值得。”
那人微笑道:“時間雖然是我們這些修士最害怕的東西,但的確有著偉力。”
晚云真人從走進這座涼亭到現在,還沒說過話,即便是這會兒,對面已經在有意無意的試探,他依然閉口不言。
那人也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化,只是看著晚云真人,微笑問道:“別的不說,還是想問問道友,道友的那位先人,如今如何了?”
晚云真人這才看向那人,緩慢開口,“返回故鄉了。”
那人一怔,隨即大笑道:“果然了不起,當初只是一見,我便覺得顧道友的那位先人不是凡人,他的心性和城府,實在是要比那個只知道出劍的白寅強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