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夜深人靜,峰底無人,云行峰的執事們也沒有發現井九的到來。
小樓里顯示劍牌位置的陣圖上,只能看到趙臘月的劍牌在遙遠的云霧深處。
屬于井九的那塊劍牌,安靜地躺在洞府的角落里。
幾只猿猴在洞外的崖壁間不停飛來跳去。
井九走上了劍峰。
劍峰里沒有樹,崖壁間的石頭上到處都是森然的劍意,除了野草,很難有別的植物能在這里生存。
至于野獸更是看不到一只,放眼望去,一片荒寂,死氣沉沉。
對普通的內門弟子來說,在劍峰里行走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哪怕是那些已經成功取劍的弟子,每每想到在劍峰上的感受,也還是心有余悸,但對井九來說,劍峰與別處一樣,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他在山峰間行走,如履平地,談不上健步如飛,但速度卻極快。
無論遇著如何陡峭的崖壁,他也不會用手攀爬,也沒感覺到他如何發力,總之便是很輕松地走了上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劍峰的中段,來到了云層的邊緣。
如果這時候有人從峰底向上望,只會把他看成亂石里的一個黑點。
第一次攀登劍峰,便能夠來到云層邊緣的都是非常出色的內門弟子。
能夠直接走進云層的弟子更是非常罕見。
井九走了進去。
……
……
云行峰,云永遠在行走。
厚而濕氣十足的云層不停地滾動著,遮蔽了所有光線,一片黑暗。
這里的劍意數量更多,更加森然,如果是普通弟子,幾個呼吸便會承受不住劍意的侵襲。
這些劍意與黑暗對井九沒有任何影響,相反,來到云層之后,他不用遮掩自己的身影,向上行走的速度變得更快,直至變成一道輕煙,一步便是數十丈,兩只耳朵隨風策動,聽著天地間的聲音,確保不會遇到任何障礙。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井九停下了腳步。
這里距離峰頂應該已經不遠,林無知的判斷是正確的,那位適越峰的莫師叔仙逝之前,確實被井九的那句話激發了最后的驕傲,竟是突破了極限,歸劍到了如此高的峰間。
井九靜靜感知著四周已經變少、但氣息更加肅殺的數百道劍意,判斷應該還在更高處,飛躍而起。
悄無聲息,他的雙腳落在了地面上。
濃密的云霧漸散。
井九看到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很好看,白眸如水銀,黑瞳若點漆。
如果是一般人,忽然在劍峰頂的云里,看到了這樣一雙眼睛,一定會嚇一跳。
相對應的,那雙眼睛的主人,也應該會被嚇一跳。
但井九與那雙眼睛的主人都不是一般人。
所以沒有驚叫聲,只有沉默。
只能看到彼此的眼睛,說明他們的臉靠的非常近。
“抱歉,我不知道有人。”
井九說道。
他的呼吸帶起微風,掀起一絡青絲,飄過眼眸,就像是掠過水面的柳枝。
井九向后退了一步,看到了對方的臉。
那張臉也很好看,雖然不如他好看,但也可以說眉眼如畫。
只是少女的眉有些短,非常黑,而且頭發很短,很短。
少女的頭發與臉上都有些灰塵,看著很臟,像是很久沒有洗過。
這里是一處崖壁,壁間有個半人高的洞。
少女盤膝坐在里面,仿佛石像。
井九想起來了,她應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