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好久不見。”她對著顧清行了一禮。
顧清微微側身,說道:“娘娘不必多禮。”
他一直住在最偏遠的房間里,與胡貴妃的寢宮隔得最遠,不管是避嫌也好,還是何事也好,總之平時除了教書傳劍,他從來不會踏進胡貴妃的寢宮一步,倒是太子景堯去他那邊很勤,甚至大部分時間都在那邊。
二人倒真的是有好些天未曾朝面了,也就是這么一句簡短對話,便各自沉默。
景堯沒有察覺什么,想著就要見到師祖,他現在有些緊張。
不管是在修行界,還是凡間,他那位師祖的名氣都太大。
現在甚至傳聞他是景陽真人的私生子。
景堯怎么能不緊張?
鹿國公帶著井九走進殿里,胡貴妃趕緊帶著景堯拜倒行禮。
井九沒有理她,看了景堯一眼,發現這孩子進境普通,但修行還算勤勉,嗯了一聲表示滿意。
顧清在旁邊很欣慰。
井九取出初子劍遞給景堯,說道:“好好用。”
顧清認出這把劍的來歷,不禁有些吃驚,心想這劍只怕能排進世間前三,您就這么給了這孩子?
景堯哪里懂這個,老老實實地雙手接過。
井九接著對顧清說道:“準備回山。”
顧清再次吃驚,心想景堯當太子才兩年,不要說羽翼未豐,在朝中一點根基都沒有,正在最重要的時刻,自己卻要離開?
他哪里知道,在井九看來,不管什么事情都沒有那件事情重要。
青山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沒他可不行。
……
……
星光照在宮殿的琉璃瓦上,看著就像是果子外面裹的一層糖漿。
殿里沒有點燈,漆黑一片,對井九與神皇來說自然沒有什么影響。
他們隔著十余丈的距離,相對而坐。
盛夏時節,微涼的地板有些舒服。
神皇說道:“不用擔心,我還能活些年。”
井九嗯了一聲,然后發現這似乎太冷漠,說道:“我說過,你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羽化這種旁門左道上。”
神皇笑了一聲,說道:“如果不能出去,多活再多年,又有什么意義呢?”
井九說道:“多一年便多些希望。”
神皇從袖子里取出那枚朱雀玉卵,輕輕摩娑著,說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像我們這種人,天賦不夠,想要飛升,當然只有借助外物。”
井九說道:“但它孵不出來。”
這顆玉卵無法孵化,朱雀鳥無法重現世間,所謂羽化自然還是一場虛幻。
神皇沒有再討論這個,說道:“那把劍給堯兒,只怕他受不起。”
井九說道:“受不起是他的問題。”
“當年你把那把劍給了我,這次又找回來給了他,前后兩次厚賜,我們這些做晚輩的,總要給些回禮。”
神皇說完這句話,把朱雀玉卵扔了過去。
井九接過朱雀玉卵,沉默片刻后,收進了那處。
神皇把這顆玉卵養了太多年,早已有了感情,總要想想以后誰來護著。
這大概就是托孤的意思。
當然放在青山最為安全,如果青山宗始終不出事的話。
井九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胡貴妃就算被青山護著,但一個用情至深的妖狐能承受離別的痛苦嗎?
他大概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略有些不滿。
不滿的原因有兩點,首先就是這事兒憑什么又是青山宗擔著?
再就是你如此用心良苦,都用在了情之一字上,那還修什么道,想什么羽化?
看著井九的眼神,神皇便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用意,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轉了話題。
“掌門之位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