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還是沒看他一眼。
嗡的一聲輕響。
那道劍光停在了空中,然后摔落在地,濺起一些碎冰。
“你們為什么不讓我死!”
簡如云看著元騎鯨,憤怒而絕望地喊道:“要我看著這個惡賊當上青山掌門,還不如讓我死了!”
“你死不死我不管。”
元騎鯨面無表情說道:“你身為晚輩,挑動諸峰不奉遺詔,當入劍獄受罰,想死的話出來再說。”
這次簡如云是真的絕望了。
上德峰執事弟子前來,把他帶離了天光峰。
元騎鯨望向井九。
這是等他說話的意思。
既然是掌門了,總要說些什么。
至少也要回顧一下過去,展望一下將來。
井九說道:“一切依舊例。”
青山弟子們認真聽著。
井九說道:“就這樣。”
聽到這話,青山弟子面面相覷,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這就完了?
井九說的是真心話。
他沒當過掌門。
柳詞做的不錯。
那就按照以前來便是。
省事。
而且修道者就應該修道,今天已經耽誤了一天時間,還站在這里做什么,趕緊散去。
元騎鯨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面無表情說道:“具體事由日后再議,散。”
說完這句話,他踏劍而起,飛向上德峰。
上德峰弟子趕緊向井九行禮,然后跟上。
其余諸峰也依樣行事,各自馭劍離開。
只不過夜空里的那些飛劍都很慢,很多人都忍不住回頭望向天光峰頂。
星光照著小廬。
井九坐在椅子里,摸著那只白貓。
那件白衣與那份淡定從容,讓這幅畫面多了一些更深的意味,必將在所有人的記憶里留存很多年。
玉山也隨上德峰的師兄們一道走了,想著先前井九向著那座小廬走了過去,白衣飄飄,坐到椅上的畫面,雙手不自禁地攏在身前,眼里滿是夜星的光。
當年在洗劍閣,他們同窗,后來她喊井九師兄,后來是師叔,現在居然要喊掌門了?
不遠處的另外一把飛劍上,一位姓呂的上德峰弟子有著相似的感慨。
三十余年前,他去往那個小山村,看到了那位天生道種,也看到了那個躺在竹椅上的白衣少年。
今夜那位少年穿著的白衣仿佛還是那件,只是椅子卻換了一把。
……
……
數百道飛劍正在離開天光峰,向著各處飛去,速度卻是極緩,充滿了“依依不舍”的感覺,那些劍光仿佛都停止在了夜空里,與滿天繁星混在一處,竟仿佛是星海已經落到了人間。
峰頂變得安靜了很多,神末峰的人沒有走,天光峰的長老與弟子也沒有走。
井九接任青山掌門,自然也就成為了天光峰的峰主,當然要做出相應的安排。
過南山走到廬前,開始稟報相關事務,除了天光峰的事情,他還管著兩忘峰的弟子,看起來要說很長時間。
看著那些斂神靜氣的師弟們與弟子們,聽著過南山的聲音,白如鏡的心情越來越糟糕。
先前他可以反對井九做掌門,那是因為井九還不是掌門。
現在井九已經確定是掌門,他當然不會再次發難。
這時候他再敢做什么,那便是造反。如果他贏了,他便可能成為掌門。而如果輸了,他就會是大逆不道的叛徒,會被鎮壓進劍獄里,終生不得出來,就像泰爐師叔那樣,連去隱峰等死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