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歲眼神微凝,問道:“太平真人?”
小荷低著頭說道:“他的臉我不會忘記,就是果成寺里那位僧人,你不是說他就是太平真人?”
柳十歲問道:“當時為什么不告訴我?”
小荷抹了抹眼睛,說道:“我太害怕了……后來想告訴你,可是你讀書太辛苦……而且我怕你怪我。”
柳十歲心想就算你當時害怕,為何事后不說,我又怎么會怪你?問道:“他來千里風廊做什么?”
小荷低聲說道:“他什么都沒做,就摘了些荷花帶走了。”
柳十歲沉默了很長時間,問道:“那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
他與小荷在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對她非常了解,知道如果不是她做了什么不敢告訴自己的事,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
“我……我也沒做什么,就給他指了一下路。”小荷抬起頭來,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顫聲說道:“我是真的很害怕,他要我帶他們去蛟池,我哪里敢不依?”
柳十歲說道:“你說的是齋后那個蛟池?”
小荷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
為了方便她去齋里看自己,柳十歲把齋里的令牌給了她一個,憑那張令牌才能通過風廊。
柳十歲沉默不語。
小荷哭著說道:“你要告訴齋里嗎?”
柳十歲搖頭說道:“不會。”
小荷眼里含著淚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柳十歲起身向書桌走去,說道:“齋主知道我把牌子給了你,但如果讓他知道你帶著太平真人進去過,你會死。”
小荷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流露出難過的神情,說道:“你變了……如果是因為我,我很抱歉。”
柳十歲坐到桌前,從袖子里取出一塊墨條。
墨上描著金,里面也混著金絲,在石硯上無聲地滑動,漸漸變成金黑兩色的液體,很難用語言描述。
就像他的人生一樣。
他曾是山村里無憂無慮的孩子,后來是兩忘峰里行俠仗義的弟子,卻又在不老林里度過一段很長的歲月。
他知道自己想要成為怎樣的人,卻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特制的金墨磨好了,他取出一枝毛筆,蘸上墨汁開始寫信。
這枝看似尋常的毛筆便是一茅齋的鎮齋之寶管城筆。
當年嚴書生把管城筆交給他后,他一直都帶在身邊,只是境界不夠,無法使用。
現在他在一茅齋里學習多年,經過梅會道戰之后,境界再有提升,終于得到了管城筆認主。
小荷擦掉眼淚,走到他的身后,有些不安說道:“你給誰寫信?”
柳十歲說道:“公子。”
這件事情不能告訴齋主先生,但總不能瞞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