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再也無法把想說的話說完,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當著掌門與各宗派強者的面,竟是直接用劍意凌體,真是傲然至極。
現在的青山宗只有元騎鯨才能壓制方景天,無論是境界還是資歷,他都在對方之上。
但他一直盯著輪椅上的那個枯瘦老者,眼神復雜而又冷酷,沒有說話。
人們的視線隨之而去,落在那個枯瘦老者的身上,生出很多疑惑。
方景天晉入通天境界,成為一代大物,離開隱峰,卻帶著此人,想必此人的身份極為重要,那他到底是誰?
顧清沒有來得及問,元騎鯨不需要問,井九也不需要,但他偏偏要問。
他看著輪椅里的枯瘦老者問道:“你是誰?”
“這重要嗎?”
方景天看著他眼神漠然說道:“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你到底是誰?”
“重要嗎?”
井九給出了同樣的答復,而且還少了一個字。
方景天說道:“當然重要,因為這干系到今日的大典還要不要繼續,你能不能坐在這把椅子上。”
聽到這句話,眾人再次嘩然。
就算要爭掌門之位,何至于如此直接,如此強硬?
血色的劍光照亮峰頂,趙臘月來到場間,面無表情地看著方景天。
顧清穩住氣息,在元曲的攙扶下也往前走了幾步。
卓如歲打了個呵欠,抱著雙臂也走了出來。
過南山看了他一眼,無奈地笑了笑,心想你是天光峰弟子,何至于如此著急,卻也是走了出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青山弟子站了出來。
雷一驚與幺松杉這些井九的崇拜者自然不用說,就連尤思落與顧寒等人也在行列里。
以墨池長老為首的天光峰、以成由天為首的碧湖峰,也毫不遲疑地表明了態度。
就算是通天境大物,又如何能與青山全體的選擇作對?
只有昔來峰的長老與弟子們站在原地,想要表達對方景天的支持,又害怕被門規懲處。
“我也不喜歡井九,但我還是勸你不要亂來,因為沒有人會支持你。”
南忘看著方景天面無表情說道:“這是掌門師兄的遺詔,應該得到尊敬,包括你。”
她是真的有些煩。
幾年前便已經來過一次,難道還要重復?
三師兄終于破境通天,這是極好的事情,為何要鬧這么一場?
如此多宗派的掌門、宗主看著,青山蒙羞是小事,中州派如果要借此生事怎么辦?
成由天說道:“不錯,當日宣讀遺詔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絕無虛假。”
那場春雨落下的時候,方景天還在隱峰里閉死關,不知道當時他有沒有感受到,如果有又是怎樣的感受?
是黯然難過師兄的離開,還是覺得害死師父的首兇終于死了,于是覺得痛快?
他沒有理會南忘,也沒有去看成由天,盯著井九的臉說道:“遺詔是怎么說的?”
成由天說道:“青山歸井九。”
這便是遺詔的全部內容。
那天在天光峰頂,所有青山弟子都聽到了這五個字,遺詔的內容早就傳了出去。整個修行界都覺得柳詞真人留下的這句話言簡意賅,不會有任何誤會,很是佩服,根本沒有人能從這個遺詔里找出錯漏。
從天空落下的雨絲越來越細,廬檐滴落的水線漸漸斷續。
方景天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淡,意味難明。
“原來如此,掌門師兄的遺詔確實說的很清楚,青山歸井九……”
他看著天光峰四周的人們,問道:“問題是誰是井九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