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昂低落著眼簾:“不屈不撓,不為瓦全……昔時的帝國已經走到了最后一步,退無可退,想要活下去,就必需爭一口節氣,怯懦也能成為勇士。”
“說的容易,可如果能在世,誰想去死呢?”周桑榆低笑一聲:“如果沒有希望,誰喜悅把胸膛迎上獠牙。”
迪昂沉默不言,她親身參加過在神州帝國的戰斗,天然曉得的許多,只是不喜悅說,也不想說起,只是拖泥帶水道:“也可以吧……”
“迪昂閣下,你見過吧。”周桑榆卻不希望放過她:“手持那桿旌旗的無名之人。”
迪昂抬起眼來,英靈之血在體內暴亂,圣魂的魄力好像要透過眼眸凝成劍氣,歐羅巴劍圣的森嚴不容搬弄,這是她陸續以來都隱藏著的傷口,不想在任何人的面前露出,特別是瑪麗的面前……當這層傷口上的紗布被揭開時,作為騎士的她會忍不住癲狂猶如一頭憤懣野獸:“你在摸索我?”
迪昂語氣消沉,強忍著拔劍的沖動,平復心緒:“別去刺探那些你不該曉得的東西,如果你真的想曉得,大可以去圣院覲見三圣,大約去問問你們的前代皇帝,她可比我更清楚!”
她冷冷的增補:“如果你問出口后還能活下來的話,就能獲取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桑榆不懼,從容的態度卻發現了少少裂隙,他苦笑一聲:“我不懂……”
“為什麼你們都不肯說?為什麼是英豪,卻要被埋葬在經歷的砂礫里,這才過去十年而已,已經沒有多少人曉得他了……”周桑榆緩緩握緊拳頭:“我見過他一邊,雖然惟有驚鴻一瞥,只是一個背影,但我見過……我只是想曉得他一個什麼樣的人,有些人,不該被忘掉啊!”
“他的名字應該名列圣院英豪榜之首席,當選凌煙閣,他的功績應該被萬人敬仰,他的雕像應該聳峙于紫薇宮以前被朝拜萬載……”周桑榆少有的忘形了,他憤懣道:“而不是被抹消在經歷里!”
瑪麗悄然的聽著,無法感同身受,心臟卻也傳來陣陣刺痛:“周先生必然是很向往那位無名小卒吧?”
“向往?”周桑榆苦笑著搖頭:“是仰望……可望而不可能即的仰望。”
“迪昂……”瑪麗伸脫手,溫暖著騎士極冷的手,淺笑著勸慰著她的傷痛:“有些事,說出來會舒適些。”
迪昂默默接受著他的詰責,心頭的憤懣之火緩緩滅火,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哀色,她感嘆著垂下螓首,五指握緊又松開:“……我不曉得。”
“什麼?”周桑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不曉得他的名字,他的長相,他做了什麼……即使曉得,那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昔時的戰場席卷了整個世界,神州帝國半壁江山摧崩,法蘭西也陷落大半,每一個國家都墮入一樣的絕癥里,你瞥見的只是自己的國家,而英靈們瞥見的是一個世界。”
閉上眼睛,噩夢般的陣勢撲面而來。
焦地皮面,赤地千里,伏尸百萬,惡魔卻從陸續歇,從土壤里,從尸體里,從血海里爬出,吞噬侵占著不屬于他們的人間世界。
迪昂一句一頓:“你說你昔時見過他,還記得是什麼樣的一副陣勢嗎?”
周桑榆面色莊嚴,重重點頭:“我當然記得……”
“是夜,月黑風高,唯北極星高亮,篝火幽暗,公家們三三五五的纏繞在火堆旁烤火,有人看著火發呆,有人疼痛的翻來覆去,有人仰望著天際,沒人墮淚,由于眼淚早就流干了……我坐在圣院門口發呆,念書人的圣地卻像個難民營一樣,除了藏書閣被封著,其我地方都躺滿了傷患,全部人的眼中除了冤仇,便是茫然。”
“由于沒有希望啊……家沒了,國破了,人亡了,脊梁天然就彎了,路在哪里,家又在哪兒呢?”
“八萬萬人的心快死了,一月苦等,白費無功,英靈在何方?圣人在何方?”
“有人脫下鞋子宣布著世界末日的光降,狀若瘋魔;有人以頭搶地,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南墻上以求擺脫;有人拔劍怒目,劍氣縱橫,殊不知斬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