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張的抽出了他手中的佩劍,這把劍從天啟年間他從未抽出過,任何人聽到錦衣衛的大名,都只會瑟瑟發抖,束手就擒,而今天他第一次抽出了他的佩劍,劍光凌冽如同匹練,他雙手持劍大聲的呵斥道:“你們要做什么!”
徐四七用力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大聲的說道:“我們就是想問問,今天能不能下井!”
田爾耕伸手將忙碌了一夜的錦衣衛召集在了身邊,響箭破空而起,無數的錦衣衛眼睛里泛著血絲的匯聚到了田爾耕的身后,他們將鉤鐮槍對準了手握鐵釬的窯民。
“不能!今天不能下井!”田爾耕看到身后有了軍卒,心中底氣壯了幾分,大聲的回答著。
砰!
鐵釬用力的頓到了地上。
徐四七愿意相信英國公張維賢的話,他以為今天可以上工,勛戚、富戶、明公他們并不關心,那離他們太遠了,他們只關心自己的肚子!
“到長安門去!”
徐四七終于有些崩潰的怒吼了一聲,澎湃的巨浪像是退潮,正準備退出山道。
徐應元從西山煤監的房舍里沖了出來,他同樣忙活了一夜,大聲的喊道:“回來呀!你們都給我回來。”
徐應元站到了一塊石頭上,讓自己顯得更加高大了幾分,他近乎于咆哮的喊道:“今天的確不下井!但是今天有活干!你們回來!”
“你叫徐四七對吧,你們將你們的里正和甲首叫過來,我有話要說!”
巨浪為之一頓,徐四七這才木然的扭過頭來,疑惑的問道:“你是說有活干嗎?”
徐應元用力的點頭說道:“是的今天有活干。”
大明朝最開始時,每一百一十戶為一里,鄉里稱之為里,近城的地方稱廂,城中稱坊,推丁糧多者十戶為里長,其余百戶分為十甲,每甲又以一戶為甲首。
后來慢慢形成了,十戶一甲為甲首,百戶一里為里正。
徐四七什么都不是,但是鄉里鄉親的,他都認識,他很快的就將十多個里正和近百名甲首叫到了一起。
徐應元終于松了一口氣,這要是放了窯民出山,他只能讓涂文輔帶著自己的腦袋回京城了。
他喘勻了氣息才對著徐應元說道:“你們聽我說,今天是有活干的!徐四七,你一會兒不干活,去山下的牌坊那,等著下一波的窯民入山,然后你把他們的里正和甲首叫過來。”
“給工錢嗎?”徐四七聽到自己要做這個事,不由得問道。
徐應元倒是沒有理會徐四七的疑惑,大聲的說道:“今天勞作每人三分銀,我知道平日里你們背二十斤煤就是三分銀,看起來是有些低。”
“但是萬歲爺說了,沒有整飭好煤窯洞的煤構撐和井磚,不能下井!去年整個西山死了三千多窯民,今年到現在也有一千多了,不堵好水,不做好煤構撐,不能下井。”
徐應元說完摸了摸鼻子,看著里正和甲首默默地不說話,焦慮的問道:“你們倒是說話呀!”
“徐大珰,什么時候開始干活?都是啥活?不下井也給錢嗎?”徐四七和徐應元兩個徐家人的關注點,壓根就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