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巳之變,是后金第一次破九邊,進入關內,發生在崇禎二年的十一月份。
崇禎二年十一月距離天啟七年九月,僅僅只有二十六個月的時間。
而關外的游騎已經在長城沿線奔走、偵查大明關防。
并且有一些漢兒,就是投靠了后金的遼東漢人,已經開始了對長城沿線的大明軍隊勸降。
任何一件在歷史的長河中,足夠沉重的磐石,都是由無數小小的石塊堆疊出的重量,這些讓歷史長河分流的磐石,也不是無緣無故、毫無征兆的出現,王之臣的這封奏疏將之前所有的線索串聯在了一起。
后金在薩爾滸和廣寧兩次大勝特勝之后,已然做大。
薩爾滸之戰楊鎬的十二萬兵馬、廣寧之戰的王化貞十四萬兵馬,這些人,努爾哈赤也好,黃臺吉也罷,并未全部殺死他們,畢竟二十六萬頭豬,殺起來也要三天三夜。
在范文程的幫助下,努爾哈赤和黃臺吉,都在努力組建汗八旗,訓練這些被俘的軍卒。
“轟!”
雷雨將至,漫天的銀蛇在空中一次次的撕裂著天穹,帶著爆鳴聲,響徹在整個紫禁城中。
天黑壓壓,連夕陽都無法穿透這些黑厚的積雨云,唯有那閃電,將地面打的一片慘白,乾清宮前的宮宦們,將一個個大缸里的水傾倒,洗刷干凈,等待著暴雨至,再將這些水缸裝滿。
大風呼嘯的吹過了乾清宮的羅幕和窗閣,吹動著紙張嘩啦啦的翻動著。
一道金黃色的天雷,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似乎要將空氣點燃一般,從天而降,砸在了紫禁城的上空,卻陡然分成了無數的金色細叉,落在了宮頂的鉤鐮槍之上,將整個紫禁城的輪廓勾勒,隨后大地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朱由檢站在乾清宮的憑欄上,仰望著天穹,也不知道是否是錯覺,總覺得這一道道的雷光是奔著自己而來,要將自己這個變數抹去一樣。
天下大勢已定,后金已經足夠的強盛,連大明朝犁庭掃穴了數十次,都頑強生存下來的蒙兀部,都開始了西進。
大明已經足夠的腐朽,從上到下,都在忙著權斗、忙著黨爭、忙著爭利、忙著侵吞、忙著花天酒地、忙著竊國為私。
他朱由檢何德何能逆天而行。
朱由檢仰著臉,伸處了手,試探著外面是否暴雨已至,他喃喃自語的說道:“與天斗呀,又有何懼。賊老天,你就這點本事?!”
“得虧有這御雷之術,否則這道雷下來,指不定幾個殿要燒起來。”王承恩將乾清宮的窗欄關上,只留下了朱由檢站著的憑欄,他當然聽到了萬歲爺的喃喃自語。
“艸!”
朱由檢爆了一聲粗口,直接猛地關上了窗戶!后退了幾步,驚疑不定的看著窗外,他緊蹙著眉頭,難不成真的沖著自己而來?
因為一個俗稱滾地雷的球形閃電,在空中不斷的醞釀著,然后不規則的跳躍著越滾越大,閃爍著亮紅色的分叉,如同一個頑童踢出的足球一樣,已然奔著乾清宮而來!
直到聽到那密集的電流聲在乾清宮頂上響起,朱由檢才打開了窗格的一個縫隙,偷偷觀察了一番。
才安心的打開了窗,沒有起火,鉤鐮槍做的避雷針依舊有效。而且大雨已至,那天雷開始在積雨云層間蔓延。
只不過窗外有一宮女被嚇到了,手中端著的茶湯撒了一地,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不已,身下的裙擺已經浸濕。
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至于嗎?不就是雷嗎?
王承恩卻目光一凝,想起了懿安皇后張嫣的叮囑,慢慢走到了宮女之旁,將只剩半個的茶盞端了起來,仔細的嗅了嗅茶盞底部的茶湯,端在了手中仔細觀察著。
“怎么了?王伴伴?”朱由檢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