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社本來是東林黨養的一條惡犬,專門負責出一些攻訐閹黨和齊楚浙黨的書刊、小報等物,后來這個復社逐步擴大,吞了不少集社,建立了自己的鄉學,逐漸脫離了東林黨的控制,開始互相撕咬。
周延儒不是東林也不是復社,更不是閹黨,他想要入閣難上加難,朝中無人舉薦,皇帝自然不知道這等人物,自然要攀附。
這一張巨大的利益網,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會春樓的集會之時,周延儒居然是等在了雅間之外,等到雅間之內五人商議妥帖如何舉薦和運作周延儒為首輔之后,才被召入了雅間之內。
【延儒被召,溥等以數事要之。延儒慨然曰:“吾當銳意行之,以謝諸公。”既入朝,悉反體仁輩弊政。首請釋漕糧白糧欠戶,蠲民間積逋,凡兵殘歲荒地,減見年兩稅。蘇、松、常、嘉、湖諸府大水,許以明年夏麥代漕糧。】
周延儒答應了做了首輔之后,蘇、松、常、嘉、湖諸府會有洪災的奏疏,會減免兩年稅賦的同時,還準許以夏天的麥子代漕糧押解京師。
兩年稅賦加夏麥代漕,蘇、松、常、嘉、湖諸府五府百姓都種植占城米,若是用麥子代替,百姓們就要拋售手中的米,必然導致米價暴跌,而麥價暴漲,誰會獲益?僅僅是糧商嗎?
徐光啟在朱由檢這里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以至于徐光啟離開乾清宮的時候,朱由檢甚至把周婉言親手縫制的護膝都給了徐光啟,本來他內心深處稍微對明公們有些改觀,在這本奏疏之后,再次蕩然無存。
“氣大傷身,他們不一直這樣嗎?”張嫣將奏疏撿了起來,放在了御案之上,端了一碗清茶給朱由檢順了順氣。
朱由檢歇了半晌才算是把心頭這股氣給捋順了,他坐直了身子問道:“查清楚了嗎?”
張嫣有些責怪的看了一眼王承恩,這件事她一直壓在她的手里在辦,她叮囑了王承恩不要呈報,可是王承恩還是寫成了奏疏報到了皇叔這里,她輕嘆了口氣說道:“王伴伴盯著這件事查了七八天了,**不離十,除了當事人的口供之外,其余的各色人都查了個底兒掉,差不多可以坐實了。”
張嫣有她的打算,這件事掀開來說,只能讓大明皇帝生一肚子氣,其余的哪怕是知道了,又能把這六人如何?
幾乎無解。
**不離十,那就是差了一兩分,差不多,那還是差點。
沒有真憑實據,只有數人的口供,卻沒有任何的紙質性質的文書,有浙商票號的銀票存根,匯集到一人名下的賬目,但是卻沒有一錘定音的實際證據。
“把黃立極叫來朕有事問他。”朱由檢伸手擋開了張嫣順氣的手,示意她自己已經無礙。
幸虧這身子骨年輕,受得住氣,否則稍微有點高血壓,剛才就撅了。
黃立極是之前的首輔,倘若真的存在這種股份制的首輔運作方式,黃立極不可能不清楚。
黃立極擦著額頭的汗看完了密諭,整個人蜷縮在了地上說道:“萬歲,確有此事,臣當初也是收了浙江鹽商陳家五萬兩銀票。”
“不管是入閣,還是首輔,都需要銀子,也需要人支持,以前也是如此,這都是常例,萬歲想來也是知道其中必然有貓膩,但是臣未曾聽聞!復社、東林、閹黨都參與其中,這真的是駭人聽聞呀,萬歲!”
黃立極詳細的說了他當初入閣是如何收了晉商八大家和浙商的錢財,而且還解釋了其中的關鍵,作為首輔,沒人支持那還是首輔?
但是之前都是西黨單獨支持,或是東林、或者是閹黨,從來沒有聽說這種三黨合力之事。
也就是說朝臣們之間的黨爭已經從你死我活,進化到了一種合作共贏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