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消滅這些經紀買辦,就必須要用對應的階級去填補,田爾耕抓了一批人,只不過是將這些坑,空出來,留給其他人罷了。
朱由檢掰了一小塊蘭雪茶點對著田爾耕說道:“田都督,你看這西暖閣下的雁回池,里面有游魚無數,此時肆無忌憚的在水中游弋,待到朕投下異物,落入水中,游魚定然消失一空,倉皇逃竄。這等道理,想來田都督應該明白才是。”
“之前有人就已經膽敢公然構陷田都督,田都督下令抓人的時候,錦衣衛那群勛戚們早就已經通風報信,經紀買辦們,得到消息還不得望風而逃?都是利益相關。他們之中有些人,甚至跑得遠的,能帶著錢和人脈,跑到西虜和建奴那邊去給我大明搗亂。”
朱由檢說的就是黃家之流,他說著話,就將手中的蘭雪茶點,扔進了西暖閣下的池子里,那群游魚頓時如同被嚇到,轟然散開。
沒過多久,有幾只膽子稍微大點的魚試探著想著蘭雪茶點游去,隨后就是游魚哄搶著蘭雪茶點,雁回池一時間居然有些波瀾陣陣的模樣。
朱由檢看著這些游魚重新聚在一起,嗤笑著說道:“田都督你看,只要這雁回池邊依舊有宮人投食,這群游魚還會去而復返,再次聚在一起,天熙熙熙攘攘,利字當頭呀,朕的田都督,你這法子,除非把魚塘的魚抓干凈,否則難以奏效。”
“那應當如何是好?”田爾耕一愣,他當然清楚這些道理,畢竟這些年辦了這么多的案子。這樣的人野草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但是除了抓人、審訊還能有什么辦法嗎?
朱由檢笑著說道:“分化一批,拉攏一批,打擊一批。至于分化什么人,拉攏什么人,打擊什么人。這件事當初畢自嚴就親自督辦過,他就辦得很不錯。你和他交流下,不過他最近要忙一件大事,估計顧不上你這個抓買辦的小事,不過互通有無,才是關鍵。別好面子,上門取取經,整日里喊打喊殺,也不是個事。”
“臣領旨。”田爾耕俯首稱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著說道:“當初畢尚書稱病回鄉,還是袁可立袁太保出手,寫信給畢自嚴,畢自嚴才回到北直隸,做了戶部左侍郎。”
既然有懂行的人,田爾耕不會礙于自己的面子羞于啟齒。
眼下的他,最重要的就是完成萬歲交待的事,直到現在他都清楚的知道,最為魏珰五虎之一,他的命還在皇帝的手里捏著。
“哦?畢尚書還有這樣的趣事嗎?朕且不知。”朱由檢面不改色的說道。
而后隨著施鳳來的正式入閣,畢自嚴接手戶部尚書。
這段時間,畢自嚴十分能干,連續月余,目不交睫,衣不解帶,朱由檢對畢自嚴也很信任,戶部的表現也讓朱由檢極為滿意。
畢自嚴離開京師這兩年,本來已經有了轉好跡象的買辦問題,再次被去掉了頭上的枷鎖,變本加厲,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鬧劇。
孫傳庭那些案子,在畢自嚴對僉商買辦制度的優化期間,只有一起,而在畢自嚴去了南直隸之后,就出現了十六起。
稽查,是一個對政策連續性要求極高的工具。一旦主事官被調走,剛剛開始走路的稽查,很容易就會變成名存實亡。”
“張國公暫留一下,你們倆回吧。”朱由檢揮了揮手,讓孫傳庭和田爾耕退下,只留下了張維賢。
秋雨落在乾清宮門前的大缸之內,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還激起了一個個的水泡,倒也不算喧囂,別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