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小聲的說道:“袁軍門去詔獄見過耿如杞了,耿如杞知道有人保他,痛哭流涕就在獄中寫了陳情書,言:臣自入鎮撫司,五毒并施,縛赴市曹者,日有聞矣。幸皇上赦臣以不死,驚魂粗定,乞放臣還家養疾。說是乞疾,萬歲這怎么辦?”
“他想的美,麻溜去大同府上任去。”朱由檢搖頭。
乞疾?想得美,大明皇帝出了名的薄涼寡恩,想休息?那當初就不該參加科舉。既然入了皇帝的夾袋,就別想跑了。
張嫣看著王承恩空蕩蕩的雙手說道:“王伴伴可還有國事要奏?”
“沒了,但是還是有一件不是國事,天氣放晴了,乾清宮的琉璃瓦換不換?”王承恩的聲音有點低。
大明皇帝的寢宮漏雨了,雨天無法修繕,雖然漏雨的地方不多,但是已經影響到了朱由檢的日常作息了。
為了躲開漏雨,大明皇帝都移駕到了西暖閣。
“修乾清宮的琉璃瓦要多少錢?”朱由檢可是知道大明皇宮的修繕費用,修個窗戶都得三千兩銀子。
王承恩有些為難的說道:“七萬兩銀子,可以把宮頂的琉璃瓦換一遍,很多地方沒有漏雨,但是年久失修,今天不漏雨,明天也要漏了,這是臺基廠給的價兒,工部那邊也差不離。”
朱由檢想了想說道:“漏雨嘛,拿個盆子接一下就行了,又沒有什么大影響,朕既然喊出了倡節儉,就得起到帶頭作用,就不用花這筆錢了。”
教員的臥室漏雨了,因為沒漏到床上,教員就沒讓修。
教員的鞋子破了三個洞,前后三個鞋匠都建議扔掉,教員的媳婦補了補,又對付了三個多月。
朱由檢那兩份記憶力,后世那一份記憶,總是覺得這種臥室漏雨不修補,鞋子破洞打補丁的事,都應該歸到奇異故事里去。
一個中原王朝站在權力巔峰的人,怎么會如此?
直到朱由檢登基之后,他才發現,這才是一個上位者應該有的心態,知行合一。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帶頭作用和上行下效這兩個詞一旦并聯,其威力比想象的更加強大數分。
節儉,是一種美德。
朱由檢是存著效仿的心態,他也不怕東施效顰,大明朝已經爛成這樣了,他再折騰也不會更爛。
而另一個原因,他主要是覺得價格太貴。
他又不是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乾清宮的頂上,用的是復釉翻蠟琉璃瓦,一共不到十萬片,而琉璃廠一片復釉翻蠟琉璃瓦,不到一分銀,這一個頂的原料頂了天就一千兩。
但是臺基廠開價七萬兩,朱由檢沒砍了他們,就算不錯了。
但是臺基廠也有臺基廠的難處,工部控著琉璃廠,皇宮內侍去買,就是六錢銀一片,少一分銀都不賣,光是購買新琉璃瓦就得六萬多兩銀子,還不算翻修屋頂的飛椽、連椽、檐椽、望板這些東西。
為何?因為復釉翻蠟琉璃瓦只有皇帝用,幾年不會開一爐,價就這價,愛買不買,不買我還不惜的燒。
張嫣知道宮里的難處,但是皇帝的寢宮說什么也是要修的,她厲聲說道:“王伴伴去琉璃廠帶一些普通的琉璃瓦,按在北面,把北面還能用的復釉翻蠟琉璃瓦,放到南面,即不損天子威嚴,又把事辦了。做事不要那么呆板,還有事嗎?”
“沒事了,臣告退。”王承恩一聽就知道懿安皇后有些不耐煩了,直接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皇叔,移宮一事。”張嫣舊事重提,并不準備讓朱由檢繼續躲避這個話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