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當年,宋真宗在澶淵之盟后,厲兵秣馬一心圖強,訓練幾十萬軍卒,再次一擁而上,奪回燕云十六州,那澶淵之盟的評價,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爭議。
可惜宋真宗把時間、政治投資、金錢都用在了泰山封禪之事上,搞的后來的皇帝,都嫌封禪之事丟人,再沒人去過了。
但凡是建州有一點和議的傾向,就是他們的滅亡之日。
朱由檢十分確信這一點,但是在此之前,為何沒有任何朝臣們提出和談?
因為上一個和西虜和談的張居正的下場,朝臣們都看到了,這就是求榮得辱的惡果之一,朝廷的尷尬之處,就在于幾乎所有人都抱著,不做,就不會出錯。
皇帝一言而決,到最后無論什么結果,都是皇帝去背負歷史功過,而他們,只需要為了反對而反對,表明自己的態度,樹立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就足以歷史留下芳名。
“朕就是想和談,關寧錦的關寧鐵騎,一十二萬正軍,也絕對不會同意朕的和談。”朱由檢帶著無奈的笑說道。
關寧錦的軍隊,只是到了吳三桂的時候,徹底倒向了建奴,其實早在天啟年間,就已經完全變質。
比九邊的宣府和大同的軍隊,還要尾大不掉。
他們居于遼西走廊,左右搖擺,反復橫跳。
張嫣看著憂心忡忡的皇帝,情緒也變得有幾分低落,風更冷了幾分,她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喚來了王祖壽,令其取了件大氅給皇帝。
“愿吾遼人,毋忘李成梁。”張嫣緊了緊自己的大氅,想了之前的一件舊聞。
“當初老奴酋和他的親弟弟,兩個人還是李成梁的家奴,只有十三副盔甲的老奴酋,幾年時間就擴充到了兩萬,隨后變成了六萬軍隊,而李成梁起起伏伏。每次李成梁頹勢的時候,遼東必然紛亂不止,而無人可以收拾亂局,必須請李成梁出山。”
“三年時間內,老奴酋將將建州三衛控制與自己手下,只要李成梁被罷黜,則老奴酋必攻海西女真的葉赫部發難。養寇自重的典型,可惜他活著的時候,老奴酋怕他,他死了呢?遼東還能成他李家天下嗎?”
“萬歷四十三年李成梁卒,葬仰山,三年內,老奴酋南北征戰,就將海西女真幾個大部變成囊中之物,書七大恨叛明。”
養寇自重的結果,往往都是養虎為患。這一點上,歷史上給了無數的經驗和教訓。
李成梁養老奴酋,現在的關寧軍在養小奴酋,其本質是為了爭取更大的利益罷了。
朱由檢忽然想到了魯迅先生的一句名言,笑著說道:“搞鬼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來無有。”
西魏東魏的邙山之戰中,西魏的宇文泰,貪功冒進,敗給了東魏的大將彭樂。
生命垂危之際,宇文泰以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你把我殺了,你自己就沒有用處了,勸說彭樂,讓彭樂把自己給放了。
而在邙山之戰中,堅守桓農糧倉的王思政,聽說宇文泰大敗的消息,不僅不逃,反而讓人大開城門,自己解衣躺在城樓上,慰勉將士,以激勵士卒,表示自己的膽略。
幾天后東魏兵殺到城下,見城門大開,又知道王思政的威名,心中大怯,竟不戰逃走,成為了空城計的原型。
彭樂放了宇文泰,王思政在桓農擺出的空城計,讓宇文泰安然回到西魏,宇文泰立八柱國,隨后數年征戰東魏,最終消滅以東魏為基礎建立的北齊,徹底統一北方。
這就是一出養寇自重最后變成養虎為患的典型,而放了宇文泰的彭樂,最后以【熒惑星犯房北頭第一星及鉤鈐】為由,被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