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如杞選擇農家子,當然不是在挑唆民憤,大明的百姓已經足夠的憤怒了,不用他的挑唆,就已經到了極致。
他只是想讓自己的行動保密,不讓晉商十大家得知罷了。
為了這次行動的保密,耿如杞連奏疏都走的密諭的通道,而不是平日里送往文淵閣,再由文淵閣送往司禮監,再到大明皇帝的手中,就是怕朝中有朝臣與晉商勾結,導致此次行動的失敗。
當大明的軍卒云集的時候,甚至連跟隨的將官都不太清楚,耿如杞到底要做什么,當大同府營地的營門打開的時候,即使泄露也為時晚矣。
大同的軍卒魚貫而出,奔著晉商黃家而去。
晉商十大家,并非都在大同府,而是分布在山西、陜西等地,而這次的行動,早就通過了書信約定了今天的日子,各地衛所軍卒和耿如杞原來的舊僚,都會在這一天一起行動。
而此時的大明皇帝朱由檢,正站在西暖閣里,望著山西的方向憂心忡忡。
耿如杞的行動,得到了朱由檢的首肯,他從來不否認自己的貪心,同意耿如杞如此作為,完全是朱由檢無法提供給耿如杞更多的援助了。
大明國帑內帑空虛至極,歸化城又不容有失,但是他又沒有更多的錢給耿如杞辦事,那只能讓耿如杞自己行動了。
并非朱由檢歧視商賈之家。
比如毛文龍母親家中,就是杭州首富,并且做得買賣還是違法的勾當,但是朱由檢卻未曾處罰,因為沈家做的事,是大明朝廷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事。
對大明有好處的事情,朱由檢自然不會去懲處,甚至還會鼓勵商賈們進行行動,鼓勵民間團體進行活動,但是這種活動必須是正面的。
只是朱由檢對耿如杞的未來十分擔心,利用手中的權力,對治下的商賈進行如此的軍事行動,他勢必要被仕林口誅筆伐。
如果軍卒們的刀可以殺人的話,那么文人的筆桿子就是誅心。
耿如杞的行動,是將自己放在火刑架上炙烤,還翻著面的烤,對于是否能夠成事。
朱由檢并不擔心,耿如杞任山西巡撫多年,真的要處理山西各項事物,絕對沒有問題,他擔心的是仕林一旦知道了耿如杞的作為,會不會把他寫成前古未有之大奸臣?
耿如杞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身后名嗎?
這個時候的朱由檢,并不清楚,其實耿如杞下定決心如此行動的根本原因,還是他讓人錦衣衛捎給耿如杞的煙草和酒。
東西都不算貴重,但是重要的是作為薄涼寡恩,在京城辦了數次答案,和朝臣們勢若水火的大明皇帝,居然還記得他五毒之刑的刑罰,這讓耿如杞抓回包統之后,心境數次變化,最終決定為皇帝效力。
朱由檢作為一個現代人,他對這種君君臣臣的理解,還是不太到位,他以為籠絡人心的小手段,在臣子眼中,那就是君視臣心腹了。
“王伴伴,你說以后的文人們會怎么評價我們這個時候呢?”朱由檢看著遠處的雪景喃喃的說道。
“不知道,大概不會太好,但是萬歲爺在乎嗎?”王承恩給皇帝泡茶,笑著說道。
他了解自己的萬歲爺,對于所謂的身后名,萬歲爺其實并不感冒,萬歲爺更務實一些。
朱由檢嘆氣的看著手中的賬目,房號銀為突破口進行追查士紳豪商的違法行徑,同時也在家京城進行著,畢自嚴主持。
五城兵馬司負責稽查房號銀,而他手中有一個賬本。
在萬歷十年時,查得五城原額門面房共計二十五萬五千四百四十六間半,而天啟七年,內見征房為二萬七千二百一十五間。
整整少了二十三萬間房號銀征稅,這是大明京師沒有鋪面和門面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