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如杞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幾個月來在西山和通惠河,剿滅山魈黑眚的錦衣衛軍卒了。
“這些人居然把大明的良人賣到建奴去做包衣!呸!”耿如杞用力的吐了一口,一腳將靳良玉的腦袋踢到了一旁,才坐在了賬目之前,繼續看著觸目驚心的賬目。
他的確知道這山西十大豪商們無惡不作,但是他遠遠沒有想到,居然敢販售大明良人農戶到建奴去做包衣,若是去種地的話,也算是謀求條生路,但是給人做包衣,干的都是伺候人的買賣。
做建奴的包衣,被建奴打殺都只是小事,即使是范文程這樣的官員,其家人也是被建奴主肆意凌辱,而且最近黃臺吉定下了例令,狀告建奴主,不論真假虛實,不論大事小事,包衣一律治罪。
若是靳良玉做的你情我愿的買賣,耿如杞還沒有這么大的火氣,直接在堂前把對方給斬了,雖然靳良玉已經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但是該走的流程,耿如杞沒有走,完全是因為靳良玉的人伢子行當,完全是靠行騙。
騙農戶良子說是去歸化城走運,然后一路行去,最后都送到了建奴的手中!
這就是讓耿如杞忍無可忍的地方!
而耿如杞面露駭然的看著手中的賬本,因為他發現了很多很多軍械販運的記錄。
“硝石二十八萬斤,四斤火炮一百一十余門,棉甲五千服,錢貨乞清。”耿如杞看著這賬本,再看靳良玉的尸首,總覺得只死一次算是便宜他了。
四斤火炮,并不是虎墩炮,那是元時的炮了,這里的四斤火炮的意思是,里面可以填裝的丹藥為四斤。
而大明薊門火炮局現在制作新式火炮,也就七斤火藥左右,而且還經常炸膛。
四斤火藥的炮,是大明的現在九邊軍隊的主要火炮,僅僅一年的時間,靳良玉他們這一家就往建州販售了超過一百門的火炮!
而且還有五千服棉甲!
耿如杞有些頭疼的撓著額頭,他有點被氣到了,雖然知道這些商賈們一直都在向關外運送火炮、糧草甲胄等物,來換取豐厚的回報,但是他怎么都沒想到,這些商賈做的生意如此沒有下限。
“將這些賬目,如數送到京城,交給萬歲過目吧。”耿如杞對著錦衣衛說道。
朱由檢收到這些賬目已經是三天后了,他正在積極籌備明日出巡之事,收到奏疏的時候,他看到錦衣衛的奏報,耿如杞被這群唯利是圖的商賈氣的險些撅了過去,就是連連搖頭。
商賈逐利不假,但并不是所有的商賈都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比如,毛文龍就不受朝內明公們待見,而毛文龍年幼喪父,就回了沈家居住,若是想要針對毛文龍,那么從他的舅父沈光祚身上找問題,十分簡單。
而且王化貞一案,還涉及到了沈家和毛文龍,針對毛文龍的明公們,會錯失此等良機?
但是截止到現在,哪怕是沈家在利用皮島進行周轉糧草的行徑,但是依舊做的只是海漕之事,不管是杭州府突然查驗,還是在皮島的御史們,也未曾發現任何夾帶,糧食就是糧食。
做正經生意,也是能賺的盆滿缽滿。
海漕之策,大明的明公們也不好說什么,畢竟他們吃的米都是人家沈家運到京城的,若是全部依賴京杭大運河,那大明京師的糧價估計要上天了。
朱由檢對商賈并不歧視,但是對于唯利是圖,極盡剝盤的商賈,朱由檢只是不喜,但是對于為了利益,各種出賣大明利益的商賈,那就只能誅之而后快了。
“果然資本主義在大明壓根就行不通呀!”朱由檢看著耿如杞的奏疏,就是連連搖頭。
他在考慮大明帝國方向的時候,也曾考慮過資本主義道路,但很早之前,他就否決了,現在看,自己當初的決定非常正確。
壓根就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