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明鑒。”孫承宗肯定了朱由檢的判斷,孫元化的確是徐光啟的學生。
孫元化本身是嘉定人,專門趕到了上海,拜師徐光啟,在徐光啟開設的學館內就學,在萬歷四十年的時候中舉,隨后在徐光啟的舉薦下,任兵部司務,一直在邊筑臺制炮。
孫元化本身對火器和數學極為感興趣,但是對四書五經就不是那么喜好,所以之后的科舉一直沒有中進士,若不是徐光啟的舉薦,孫元化連官場都入不得。
“原來袁崇煥赴任的時候,點名要孫元化襄贊遼省軍務,負責城門火炮等事,可是徐老師父提前舉薦其為兵部司務,主管制炮之事,袁崇煥求之不得,只能作罷。”孫承宗說起了其中一段故事。
朱由檢這才了然的點了點頭,他終于知道原來歷史上的孫元化,這個火器專家,既不屬于東林,也不屬于閹黨,為何會在被大明皇帝給誅了。
和袁崇煥攪合在一起,攪的太深了。
朱由檢邊走邊問道:“若不是成立這薊門火炮局,按照大明的規矩,孫元化是不是就得到錦州鑄炮臺去?”
孫承宗琢磨了很久說道:“是也不是。孫元化可以拒絕的,畢竟徐老師父是閣老,而袁崇煥的坐師也就是臣,只不過是兵部尚書罷了。但是孫元化大概會去,因為除了關寧錦也不會有人讓他專門負責督造火炮之事了。”
“孫帝師真是自謙了。”朱由檢笑著搖頭說道。
帝師,皇帝的老師,大明最出名的帝師是張居正,但是孫承宗同樣是帝師,他是天啟皇帝的授課老師。
朱由檢本人也曾吃過孫承宗的板子,這可是敢打皇帝的人,而且還是打了兩個皇帝。
大明的皇帝教育體系是極其完備的,朱由校和朱由檢在被孫承宗授課的時候,都被打過板子。
不過朱由校是個叛逆的孩子,后來直接就不去上課了,而朱由檢就成為了孫帝師的乖學生。
現在乖學生朱由檢,也越來越不乖了,對于火器和數學越來越看重,倒是對東林黨越來越厭惡。
論江湖地位,還是孫承宗高了徐光啟一頭,若是孫承宗肯為袁崇煥作保,徐光啟也只能讓自己的學生去遼西走廊筑炮臺。
但是孫承宗和袁崇煥的關系鬧得很僵硬,所以孫元化去遼西筑臺,其實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當然現在有更好的選擇,孫元化當然知道應該怎么選擇。
“讓孫元化在這研究火器吧,朝堂這種紛爭的地方不適合他,他和他的老師一樣,對于政斗完全不在行。”朱由檢搖頭,決定了孫元化的命運。
這個一身儒袍的中年男子,和湯若望這個工部座卿兩個人研究火器很入神,對于大明皇帝的到訪,他們一無所知。
既然合適造炮,那就好生造炮就是。
孫承宗略微有些可惜的說道:“其實孫元化指揮有方,薊門火炮局上下都很信服他,這樣的人,天生是個將才,應該去沙場上建功立業,而不是窩在這三間廬舍之內,屈才了。”
“汝非魚,安知魚之樂。”朱由檢搖頭勸了孫承宗一句,既然孫元化喜歡,而且待在薊門造炮對大明更有益處,那就好好造炮好了。
孫元化的確很能打,在崇禎二年的己巳之變中,孫元化駐守的八城二十四堡無一有失,乃是己巳之變的中流砥柱,為后來孫承宗收復遵化四城,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所以袁崇煥倒臺的時候,孫元化并沒受到牽連,就是因為作戰有功。
但是孫元化本人更喜歡造炮,他的三個兒子同樣也是火器專家,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是一種活著的方式,戰場殺賊建功立業也是活著的方式。
“謹遵萬歲圣誨。”孫承宗小心的回答著。
朱由檢并沒有如愿的進入車間巡視,因為大明遼西走廊和遵化四城之地,都非常需要火炮,即使大明皇帝要視察,他們也只是做好了衛生,但是火炮的生產和火藥的制作,都太過危險了。
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所以朱由檢作為大明皇帝也只是在廠房外,看看建造,想看樣本可以,但是進工坊內探看,被臣子們攔住了。
“所以也是火石夫可以進,朕進不得?”
朱由檢再次嘆息的離開了薊門火炮局的廠房,來到了城外的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