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所指的地方,叫做枯葉谷,乃是兵家兇地,太過狹窄的山道,兵家但凡是帶兵打仗,看到這種陣型都會畏懼不前,若是稍微有點決斷的將領,是萬萬不會經行此處去西山。”孫承宗看著峽谷的地形就說了出來。
那是一條很長的山道,兩岸都是絕壁,若非繞道,從山道壓根就爬不上去。
再說枯葉谷之后,也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目標,到不了京城,也沒有山民可以擄掠,孫承宗想不出建奴會以什么樣的方式,進入枯葉谷,那里除了樵夫,壓根就沒有人會去。
“原來是這樣,朕不通兵事,只是覺得此處乃是設伏之絕佳場地,用作埋骨之地還是不錯的。”
朱由檢點頭繼續說道:“這樣吧,孫帝師,你派人勘察一下,萬一建奴來襲,他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的話,看看如何設伏,需要多少火炮,火藥、火石、滾木等物,籌備一下。”
孫承宗雖然想不到建奴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但畢竟是萬歲交待,他也不好說些什么。
在這種地方設伏,建奴又不是蠢笨的野獸,怎么會一頭扎進口袋里呢?
朱由檢走進了薊門火炮局。
夷虜所最畏于中國者,火器也。
這是大明南直隸通政使、兵部右侍郎畢懋康,在他的著作《軍器圖說》中,說的一句話,就是說,夷虜最害怕大明的火器。
此時大明的火器因為與建奴的戰事頻繁,火器的發展非常迅速,曾經一度站在了世界之巔,乃至于大弗朗機人和小弗朗機人都跟大明學習造炮的技術。
但是現在的大明火炮卻落后于泰西。
在最開始明初之時,大明的火炮都是長倍徑身管火炮,每門炮都超過了七千斤,乃是鑄鐵前膛炮。
佛郎機人的炮都是鑄銅炮,銅這種在中原王朝一直屬于緊俏物資,可以作為貨幣使用,可想而知其珍貴,大明遠遠做不到這種奢侈,所以鑄炮都用鐵器,除了噸位大一些,沒有太多的缺點。
大明和泰西的衡量火器威力的參照物不太相同。
泰西以火炮內鉛彈的重量去衡量一門炮的威力,而大明則是以填裝火藥和火炮的重量去描述大明的火炮。
這種差異,完全是因為大明的炮彈和泰西的實心鉛彈炮彈不同,大明的炮彈都是用木盤延時引信制作的開花彈。
實心鉛彈依靠的是本身的動能的沖擊力進行殺傷。
而開花彈,則是利用彈丸爆炸后,產生的破片和沖擊來殺傷,兩種炮彈大明都有儲備,但是開花彈主要用于守城,而實心鉛彈用于攻城。
而現在鑄鐵的強度,鑄造開花彈鐵殼爆破彈的鐵料,由于強度低,根本承受不了長倍徑身管火炮的高膛壓,很容易出現炸膛,因此只能在低膛壓的短身炮上使用。
所以大明以填裝火藥的重量為計量單位,而泰西則以填裝鉛彈重量為計量單位,這兩種差異的表述方式,是因為武器的不同。
大明的開花彈并不是非常成熟,在使用的過程中,很容易出現炸膛。
因為大明的木盤引信,其實就是中空的蘆管內置藥捻,裝填前,根據所要射擊目標的距離裁剪相應長度。
開炮前,先從炮口點燃開花彈上引信,再速燃火門上發射藥的引信,發射。
這種簡陋的引信,導致大明的火炮炸膛的幾率很大,大明的點火炮的操作手,通常都是先登敢死隊之人才敢做。
而此時的孫元化正在著手改良開花彈,孫元化給出的方案是給炮彈加一個木制底托。
這樣一來在木制底托上制作木盤引信就要比在炮彈上直接做簡單很多。
而這個木制底托的出現,讓孫元化非常驚喜,炮彈的飛行姿勢居然更加穩定,打的更遠的同時,打的更準了些,不再像是過去命中全靠禱告的火炮了。
“徐老師父是孫元化的坐師對吧。”朱由檢并沒有打擾孫元化搗鼓火器的實驗,他就站在院落里看到忙碌的孫元化,看了一會兒,選擇去車間里看看。
孫元化正在對大明的火炮的炮彈和火器進行改良實驗,他一個閑雜人等,還是不要打擾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