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文公好走!”錢謙益看著倪元璐直接開溜,笑嘻嘻的罵著。
他是真小人,倪元璐是偽君子,誰看不起誰?自己在這里叩謝圣恩,他擱這路過,拉開窗簾噴糞,這不是找罵又是什么?
京城兩大名角錢謙益和倪元璐回京,各路人馬都亮出了招牌迎接。
而朱由檢自然也知曉了城門外的這次罵戰,他將手中的奏疏扔進了垃圾框里,拿出了其他的奏疏仔細的看著。
戶科給事中段國璋劾兩位即將參與內閣廷推之人,溫體仁和周仁儒。
周仁儒搞的股份制文淵閣大學士的行徑,最終是紙包不住火,被仕林給追查到了,被彈劾也是應有之意。
但是溫體仁居然也被彈劾是朱由檢意想不到的。
而戶科給事中段國璋的彈劾很有趣,溫體仁在京畿周圍通過買辦經紀,操控著超過八千頃田地,這八萬畝田地,就是戶科給事中彈劾溫禮部右侍郎溫體仁的理由。
證據確鑿。
朱由檢對戶部追查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認識,田爾耕的錦衣衛們每天都盯著明公們,從民信局入手,也沒有查出的內容,戶部居然搞定了。
這都是政治污點,這八萬畝田,溫體仁不管怎么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
“責令錦衣衛、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一同前往,四堂會審此案。”朱由檢稍微看了幾遍賬目,這一看就是出自戶部尚書畢自嚴之手,他不疑有他,大概是確有其事,才對著王承恩如此交代。
朱由檢倒不是那么憤怒,溫體仁要是這么容易倒臺,他們就不是明公了,這八千畝田地,不用幾天就會變為民有,或者公田,最后不了了之。
崇禎年間,從崇禎元年到崇禎十七年甲申國難,整整有五十員朝臣入閣,被人笑稱五十宰相。
內閣首輔共計十七人,一年換一個首輔,被人詬病,其實朱由檢恰好盤清楚了這五十員朝臣們的來路之后,發出了感慨。
說是五十人,其實繞來繞去就那么幾個人。
崇禎元年到五年,是溫體仁和周仁儒合作期;
崇禎六年到十年,是溫體仁專政期;
崇禎十年末到十三年,是薛國觀專政期;
崇禎十三年到崇禎十六年,是周仁儒專政期;
而崇禎十七年的首輔,是陳演和魏藻德。
陳演和魏藻德都已經到了甲申國難之時,所以崇禎年間的政治舞臺上,大體上就是溫體仁和周仁儒兩人。
而薛國觀,既不是閹黨,也不是東林,他只是一個西黨,又不愿意攀附魏忠賢之人,為了給皇帝搞錢,把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
所以,溫體仁和周仁儒可以說是東林的兩大派別,即可以互相為敵,又可以互相合作。
結果作為兩大龍魁之一的溫體仁陷入了八千頃田地之事上,而周仁儒陷入了股份制文淵閣大學士的風波。
兩個人此時漏出的馬腳,不得不讓朱由檢懷疑,是自己沒用力,這兩位權臣就要倒下了,還是兩個人在朱由檢面前演雙簧。
文淵閣大學士的廷推,備受矚目,這決定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大明明公的江湖地位,而這個廷推又難以抉擇。
原來的崇禎皇帝,為了省事,直接搞了個金甌,里面寫上名字,然后皇帝抓鬮,這種枚卜掣簽,來推舉大明朝權力核心的文淵閣大學士,可想而知,最后鬧的多么難看。
但是崇禎皇帝有辦法嗎?
沒有。
一如現在的朱由檢一樣,他也沒辦法。
廷推內閣和京察這兩件事,本身就會引發無數的黨爭,不想引起黨爭,就用這種抓到誰就用誰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