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暫且下去吧,容朕好好思量。”黃臺吉揮了揮手,站在大政殿內思忖了很久,才大聲的喊道:“來人,擺駕古英巴圖魯大貝勒府。”
黃臺吉很不喜歡這個拗口但是又長的離譜的府邸的名字。
因為每次提到古英巴圖魯大貝勒這些詞匯,他都想到了努爾哈赤大漸時,所有人都開始避諱代善的名諱,不管是官方文書,還是府邸牌額,都開始說這個又長又難叫的名字,直到現在。
平日里都是用遼東舊官文紙張傳達政令,扣扣索索的朝臣們,在面對代善的時候,也愿意多花一點筆墨,把名字寫的更長。
那是黃臺吉最惶惶不安的一段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可汗換成了代善后,他應該如何和代善親近,可是之后他的父親和大貝勒接連幾處大戲,讓人目不暇接。
在一陣紛亂之后,黃臺吉登上汗位的時候,依然一臉的莫名其妙。
這可汗之位為什么是自己?
他的父親為何不殺了代善?
代善為什么交出汗位?
努爾哈赤可是把自己的長子褚英都給殺了的父親。
虎毒尚不食子,對于努爾哈赤而言,政權交替,后金汗國政治的穩定,是努爾哈赤最在意的事。
能殺一個兒子,就不能殺第二個兒子嗎?!
留下一個代善,處理起來,何其的麻煩?!
黃臺吉偶爾會這么想,但是很快就不停的搖頭,將這種有些忤逆的想法,拋之腦后。
對于一個后金汗國的可汗而言,違背人倫情理,殺掉自己妄言擾亂軍心的兒子,努爾哈赤是正確的。
對于有一個父親,黃臺吉不止一次看到他的父親摩挲著褚英的兜鍪,睹物思人。
在努爾哈赤眾多兒子中,臨終的時候,努爾哈赤最喜愛的兒子,依舊是代善,不是他黃臺吉,哪怕是最后把汗位給了他。
努爾哈赤臨終前,還是相信了代善的誓言,沒有殺掉廢黜掉的嗣位的代善,而是依舊令其為大貝勒,參與國事。
黃臺吉對代善的感情是復雜的,當范文程說破為何努爾哈赤傳位給他之后,黃臺吉心里就一直擰巴的很。
代善為了護著他,力竭躺在了大政殿,更是傷了十余日,一直沒有上朝,黃臺吉一直沒有任何的表示,就是因為這種擰巴。
黃臺吉來到大貝勒府的勒馬石前,看著當初在營造大政殿和諸貝勒府時候,努爾哈赤親筆手書的古英巴圖魯幾個大字,心里就是五味陳雜。
幾個貝勒府,唯有大貝勒府被親自賜字題匾額,除此之外,只有大政殿的牌額是努爾哈赤親筆手書。
“參見大汗,身體有恙,無法遠迎,還望大汗恕罪。”代善披著厚重的大氅,在幾個家仆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來到了大門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