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自嚴這是要做三司使呀。”朱由檢將手中的奏疏在手中不斷的拍打著。
幾天前,畢自嚴忽然伸手到了孫承宗的兵部,親自下場和孫承宗撕扯【會同兵部尚書孫承宗等講求開節大端】之事,朱由檢其實一直納悶,他畢自嚴到底要做甚?
現在朱由檢都明白了,其實畢自嚴就是要把戶部的手伸到六部去。
三司使,是唐朝中期,國家日益繁盛,財物行政變得漸趨繁雜之后,特別設立,一直沿用到了宋末。
三司使專管度支、戶部、鹽鐵銅專營等事物。
朱由檢打開畢自嚴的奏疏第一眼,就看到了畢自嚴在問朱由檢要權,而且這要的權力極大,甚至手都伸到了內帑里。
【以本色解內庫,以輕赍改解太倉;或酌上用之需,以不足用者仍解內庫,以足用者改解太倉;或分現征帶征,以現征解內庫,以帶征改解太倉。】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劃分了皇帝內帑可以取用的范圍,什么歸皇帝,什么歸朝堂。
“這么干,是要跌的粉身碎骨的呀,動了其他人的食兒,那可是要拼命的喲。”朱由檢不停的拍著手中的奏疏,思忖著是否答應畢自嚴。
大明內帑其實十分貧窮,自從皇兄皇陵五十萬兩支出之后,一直靠著朱由檢四處搞錢。
分清楚國帑內帑,分清楚大明皇帝的取用范圍,是在限制皇權。
這一點上,畢自嚴也算是摸到了大明皇帝,他們老朱家的命門上。
嘉靖年間,嘉靖皇帝要從太倉支銀二百萬兩修仙,經過長達三十七個月,皇帝和朝臣們的撕扯,終于是取了二十萬兩。
自此以后,大明皇帝們,對戶部非常的不信任,都是自己生著法門搞錢。
萬歷皇帝是搞礦監征礦科,而天啟皇帝是擴大司禮監,用太監去找錢。現在朱由檢的法子比較多,連海盜鄭芝龍都上岸了。
畢自嚴這個奏疏其實冒了很大的風險,可以說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和皇帝堂而皇之的劃線。
當然,不僅給皇帝劃線,也給大明六部劃線,給大明各布政司劃線。
這樣做的后果,就是朱由檢所說的跌得粉碎。
把自己埋在了西苑里的畢自嚴,哪里還管的了那么多?
畢自嚴只知道大明財政之亂象,再不梳理,大明朝就亡了。
朱由檢拿起了紅色的批注,最后寫上了準字,從懷里摸出了那枚新做的大璽,按在了奏疏之上。
王承恩回到西暖閣的時候,看到了那本放在桌上的奏疏,看到了那個鮮紅色的準字,眉頭擰成了川字,有些猶豫的說道:“萬歲爺,臣看看?”
“提督司禮監,看看也無妨。”朱由檢靠在御座上,看著閣外陰沉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萬歲爺,這奏疏,可是要斷了內廷的炊呀,這,這……”王承恩看完了奏疏,擦著額頭的汗,將奏疏放在了桌上。
“真的徹底分開了也好。”朱由檢回答了一句,不再言語。
國帑和內帑分開,自先秦時候就是如此,秦漢時候的少府就是專門為皇帝賺錢的內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