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保是大明太保,三公之一的太保,朱由檢是要去登門賀歲的。
萬歷元年至萬歷十年期間,大明皇帝朱翊鈞每到正旦就會出門到師相府、大明太師張居正府上賀歲,然后張居正就帶著朱翊鈞去各個閣老元輔和六部尚書門上,走一走。
張居正將這種不太光彩的籠絡人心的手段,教給了朱翊鈞,并且囑咐他要擅御下之道,張居正也很擅長御下之道。
可惜,朱翊鈞本人學的時候,倒是學的通透,可是張居正死后,在萬歷十一年之后,他再也沒有出門賀歲了。
別說朱翊鈞出門賀歲了,再次出宮的時候,已經是出殯的時候了。
而天啟皇帝朱由校本人,十分討厭東林和這些儒學經學博士,懶得理他們,過年就把宮門一關,誰都不見,直到元宵節后才會再次打開宮門。
朱由檢不嫌麻煩,籠絡人心,施恩于下的手段,再多他都不嫌多,自始至終,朱由檢就抱著不要皇帝的面子,也要把建奴那群野豬皮拖下水的打算。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在農民軍來到京師之前,把野豬皮車翻,就是朱由檢最低的預期。
農民軍有自己的局限性,對于成建制,已經頗具規模的建奴軍事掠奪集團,農民軍是無法對付如此一個成熟的體制。
朱由檢要做的就是,完成自己的歷史使命,把屬于自己的歷史任務和包袱解決掉,以最小的損失交接政權。
當然朱由檢在知道大明必敗。
皇極殿登基,披頭散發自己的高聲喊著那句“朕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之后,在他心里,大明已經亡了。
他和袁應泰一樣,做的是困獸之斗。
這是他自己的想法。
他完全沒有想過,若是真的把屬于自己的歷史任務和包袱解決掉之后,大明皇帝的權力會得到空前的膨脹,國族的構建只會進一步的穩定,整個大明帝國,朱由檢就是言出法隨般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他活著的時候,大明又怎么能亡?誰有會造反?造反成功的幾率很小,大明的皇帝又是不世明君,誰吃飽了撐著沒事干,造反好玩嗎?那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玩命的買賣。
但凡是有一口吃的,百姓們能活得下去,誰又會造反?
朱由檢沒想那么遠,也沒想過那么好的事,他就是小心謹慎的做好自己的皇帝工作,不辜負所有人對他的期待。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朱由檢一直以來都是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實實在在的在改變著大明這個世界。
既然朱翊鈞萬歷初年做了,朱由檢也不是開先河。
他開的先河倒是去給百姓拜年,去給窯民賀歲,去軍營探看,這都是過去皇帝從來不會做的事。
但是朱由檢完全沒有這個心理負擔,他帶著周婉言就去了袁太保的府上。
袁可立往年過年都是別人給他磕頭,皇帝突然到訪,袁可立呆呆的喝著茶,差點把茶葉都給吃了。
這是出門迎?還是出門迎?還是出門迎?
袁可立琢磨了下,一拍自己的太師椅,站了起來,就來到了大門前,恭候大明皇帝。
他可是太保,按照職位來講,和過去的慣例而言,他是不用出門迎接的。
但是袁可立清楚,他這個太保,可不是張居正那個太師,張居正是師相,他只是萬歲爺的軍事顧問,他對自己的定位還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