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萬歲,萬歲永泰萬安。”袁可立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給人拜過年了,他可沒啥拜年詞,這一時半會兒也沒準備,自然說不出什么錦繡文章。
恰好,大明皇帝也不愿意聽東林那幫腐儒們的錦繡文章,在朱由檢看來,惡臭無比。
朱由檢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行程之后,袁可立有些猶豫的說道:“萬歲,應該再去國子監看看,還有商行,開春要打仗,這花銷無度,耿如杞在山西的法子,挺好的。”
“哦?”朱由檢才想起來,耿如杞在大同府借錢不還也就罷了,還把人家晉商十大家一鍋燴了。
真正的老賴,是欠了別人的錢,還把別人滿門都給送進了監牢里。
朱由檢一直擔心山西炸胡,也擔心耿如杞壓著民情不報,還派出了田爾耕去太原抓晉王,其實也是有讓田爾耕探查民意和民情的打算。
耿如杞作為剛從詔獄出來的山西巡撫,對大明朝廷有所忌憚,在朱由檢看來,完全是合理的,他也在心里允許了耿如杞有所瞞報。
但是此時袁可立居然說耿如杞的法子可行。
“昨日田都督趕在正旦大朝會的時候回京,路上風雪比較大,路途遙遠,這將將趕上,可擔心打擾了萬歲的正旦大朝會,他就只是到了兵部和錦衣衛左鎮撫司,把晉王送進了詔獄里,今天早上他登門賀歲,臣和他聊了很久。”袁可立笑著說道。
朱由檢點頭問道:“田爾耕怎么說?”
袁可立無奈的說道:“田都督說,山西全境,普天同慶,四處都是煙火味兒,百姓們點的鞭炮弄了不少的火災,大同、忻州、太原、晉中等地的火夫,今年過年都忙得頭昏眼花的,四處救火,各知府都派人出去禁放鞭炮,也不管用。”
“田都督說,李自成還去他府上送了份年禮,雖然不厚重,但也是這些年錦衣衛這個衙門口有人送年禮了。”
朱由檢雖然有些不理解為何百姓們普天同慶,但還是有些疑惑的問道:“李自成為何送年禮?”
王承恩接話說道:“萬歲爺,這事臣知道一些,上次萬歲爺說的那個逼張老漢吃驢糞的鄉紳,牽扯到了這十家商賈,耿如杞直接知會了陜西巡撫楊鶴,楊鶴把人一道送到了太原,讓田爾耕帶回了京師,畢竟苦主在京師。”
朱由檢更加不解的問道:“那張老漢不是有個小孫子嗎?怎么苦主在京師呢?李自成嗎?”
“張老漢那個小孫子也死了,張老漢家里已經沒人了,只剩下李自成跟著張老漢去蜀中行商,知道此事,若是告狀,自然是要李自成去告,所以提領進京了。”王承恩解釋了下萬歲不理解的地方。
民不告官不究是大明的傳統。
確切的說,也是這個世界的潛規則之一,畢竟這天下不平事何其多,就是海瑞這樣的人,也是管不過來的。
牽扯山西十大商賈向建奴走私火炮、硝石等物,那名鄉紳最后的處罰也可能只是發配礦奴,畢竟不是主謀,但是李自成這是兇殺案,性質可不一樣。
一個走私案,一個兇殺案,最后的量刑會大大不同。
“怪不得山西全境,普天同慶。”朱由檢知道了張老漢的后續之后,才算是徹底理解了,為何山西全境,普天同慶了。
大明現在一些商賈,和朱由檢印象里的那些想著法賺錢的商賈可不一樣。
唯利是圖其實也正常,商人嘛,掙錢不寒磣。
但是現在大明的一些商賈,他們現在更像是范文程,他們在建奴下注,謀的何止是錢?
他們是謀國。
晉商十大家里有八大家最后都被清廷封為了內務府,那可是順治元年,小福臨剛入關的時候,這就是投資與回報。
顯然,在原來的歷史線里,晉商的投資是極其成功的,但是朱由檢從牢里把耿如杞放了出來,耿如杞直接殺瘋了,他們在建奴身上的下注,成了他們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