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對百姓的時候,大明皇帝是做出過具體要求的,要笑,不能表現出官架子,也不能揣著身段,居高臨下,否則本來就有些激奮的百姓們,很可能因為一兩句話,徹底怒火中燒。
當年五人墓,京師緹騎去蘇州抓人,被人攆到了糞坑里,人也沒抓到,后來還是應天巡撫帶著兵馬,才把五個人抓到,在蘇州給砍了頭。
當時蘇州的百姓被一些人煽動,緹騎們抓人,百姓們公然和朝廷作對,拒捕、追趕欽差,這放到哪朝哪代能說的過去?
但是當時的應天巡撫毛一鷺也僅僅是派了人將五個人抓了起來,按罪給砍了腦袋。
當時的緹騎做事,還是沒有章法,激起了民憤,像現在這樣,砍誰之前,紫金閣的邸報通傳,全國張榜公示,將其犯下的罪行一五一十的和百姓們說清楚,哪里會鬧到那種地步?
孫傳庭挨個查看了封條之后,擇了一匹快馬,匆匆的趕往了京師,他要面圣,周奎之事,不僅僅是天子家事了。
這件事出在了他順天府的地頭上,但凡是大興縣民亂起,大明京師出了這等亂子,甭管孫傳庭有多少圣眷,都會瞬間化為烏有,而且有極大的概率,他孫傳庭得拿出項上人頭來,給天下一個說法。
周奎侵占遼民墾田之事,他必須請萬歲嚴查,輦轂之下,民亂起則天下動蕩不安。
而此時的朱由檢,手里握著兩封奏疏。
一封乃是禮部員外郎吳昌的奏疏,這封奏疏,是為了一個名叫周順昌的人平反。
周順昌當年是禮部文選司員外郎,在任福州推官的時候,反對礦監收稅,抓了當時在福州負責監察稅收的礦監稅使高寀的爪牙,因為得罪了魏忠賢,被捕入獄。
而當時魏珰進行了牽連坐罪,蘇州五子,被同時緝捕,也就發生了蘇州府天子欽差,錦衣衛緹騎、黃衣使者被百姓們攆到糞坑里躲著的事。
周順昌和聯合起來拒捕蘇州五子,都死了。
此時禮部員外郎吳昌,為同為禮部員外郎的周順昌鳴冤,為周順昌請求謚號,也是應有之舉。
這一切,在正常不過了。
但是若非黃立極這個人回到京師,處理紫金閣輿情之事,朱由檢說不得這道奏疏就準了。
但是另外一份奏疏,是黃立極上的奏疏,是面圣的時候直接遞上來的,也算是走的密諭的渠道。
這封奏疏上,詳細的列舉了復社的成員,這個定期舉行大會的龐然大物,其當家人是張溥和張彩,而兩人之下的第一個名字,正是這個禮部員外郎吳昌。
復社。
朱由檢如雷貫耳,本來是東林黨的口舌的復社,現在力量逐漸強大,東林對其的鉗制越來越少,復社的人員也越來越多,而且也有越來越多的朝臣悄悄的加入了復社的名單之上。
黃立極怎么搞到如此機要的名單?朱由檢不會去問。
黃立極這個人的腦子有問題。
朱由檢對黃立極的觀感還是不錯的,雖然黃立極片紙要殺熊廷弼,但是當時的局勢就是那樣,身處滾滾大勢之中,又有幾個能夠不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