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極整個人都是懵的,從司禮監的太監們跑到乾清宮跪拜起,他從來沒想到自己的死期會如此的快,以至于其余的臣子們都散去了,他還在地上趴著,以為必死無疑的他,在請死之后,整個人都神游天外了。
“萬歲,臣有個不情之請,萬歲要是摘了臣的腦袋,還請萬歲送到沈陽去。”黃立極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說道。
這一開口險些嚇到朱由檢。
“你怎么還在這?不是讓大家散了嗎?”朱由檢這才留意到地上還跪著個人,也是嚇了一跳。
“啊?”黃立極抬起頭,滿臉的疑問,來回瞅了半天,剛才還人頭攢動的西暖閣,這會兒就剩下他一個外臣了。
“起來說話,不要動不動就臣有罪,臣罪該萬死,臣罪不可恕的。”朱由檢讓王承恩給黃立極搬了個凳子說話。
“既然沒走,就幫朕想件事。”朱由檢笑著說道:“那封密諭你也看了,是黃石送來的,你在沈陽也見過他。此人,倒是可堪一用,這次立下了大功,朕決議恩賞,但是這事得悄悄的來,畢竟黃石的身份特殊,黃老師父你認為怎么樣合適?”
黃石立下了功勛,若是再晚一點知道尚虞備用處在其中煽風點火,在代善到了歸化城的時候,大同府衛軍忽然嘩營索餉,那耿如杞只有抹脖子謝罪了。
歸化城戰事將陷入極大的劣勢,但是這種茍且之事,不知道自然可以茍且,但是已經被知道了,處理起來就簡單了,防患于未然,比出了問題再去解決,要簡單太多了。
朱由檢雖然問的是黃石的恩封,但也存著常例的想法。
現在是黃石拿到了重要的情報,那么下面可能還會有劉石,王石等等,這些隱秘戰線上的無名英雄,朱由檢連恩賞都得小心一些。
畢竟建奴尚虞備用處的活動是極其頻繁的,但凡是恩賞,都要格外的小心。
“萬歲問這事,臣在沈陽就在想了。”黃立極略微有些自嘲的摸了摸有些發涼的脖頸,大明這個新帝做事,雖然某些方面的確是薄涼寡恩到了極點,但是在某些方面,卻是格外的仁善。
按理來說,他一個閹黨余孽,推出去砍了,一舉多得,但是萬歲爺顯然不打算這么做,本來黃立極在沈陽就想過活動的奸細他們的恩賞問題,但是大明從來沒有賞賜過這類人他還以為大明皇帝不會恩賞,結果萬歲居然主動提了出來。
“以東廠為名,萬歲,此事交給東廠最為周密。若說這天下哪個地方不好滲透,這東廠絕對是排在第一位的。”黃立極小心的說了自己的意見。
王承恩一愣,眉頭緊蹙了片刻,才俯首說道:“黃老師父的提議,臣以為甚為妥當。”
朱由檢終于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
王承恩,司禮監提督太監,黃立極,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大明次輔,實權宰輔,這倆人什么時候這么有默契了?
不過他又上下打量下王承恩,作為一個君王,疑心病是君王通病,但是誰都懷疑,那就不是疑心病了,那是被害妄想癥。
朱由檢點了點頭說道:“交給東廠?王伴伴,你那邊沒問題的話,就交給你去做,曹化淳閑著也是閑著,讓他擬個奏疏,此事機密,就不過文淵閣和司禮監了。反正你們一個次輔,一個提督太監,都是知道此事。”
“川中狼騎到宣府了,萬歲爺,是去歸化城還是去義州?”王承恩從內侍拿過了一本奏疏,遞給了萬歲。
秦良玉送來的廣西狼騎的動作很快,萬里路已經走了多半,來到了京師,而這批狼騎的軍官多數都是當年渾河血戰升遷的軍將,是極為可靠的,對付建奴也很有經驗。
不管是去歸化城還是去義州,都可以緩解極大的兵力上的壓力。
朱由檢拿著手中的奏疏,想了很久,才說道:“朕不知兵事,你將此事送到兵部和太保府中,讓孫帝師和袁太保掌掌眼。”
朱由檢的想法是送到歸化城,因為歸化城的壓力更大,代善要比黃臺吉能打多了,耿如杞那邊到底能不能頂得住,朱由檢心里其實沒底。
從數量上來看,代善帶著六旗,而黃臺吉帶著兩旗,怎么算,都應該派到歸化城,但是他左思右想,兩大軍事顧問就在京師,為何不能多問兩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