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息怒!”嘩啦啦臣子們都跪在了地上,整個文華殿的大殿上,只有朱由檢和王承恩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周延儒,你反對戶部尚書畢自嚴的銀莊,是因為你家開的錢莊,但凡是戶部起了這銀莊,你家的買賣就沒得做了對不對?還是你們江南那群在大明開票號的人,都在你身后站著呢?”朱由檢非但沒有消氣,反而火氣越來越大,抓著周延儒問道。
“臣該死。”周延儒知道這個時候萬歲正在氣頭上,說什么自辯的話都沒用,索性直接請罪。
“這銀莊之事,是朕準的。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誰贊成,誰反對?”朱由檢再次問道。
推行銀莊的事,影響的哪里只是周延儒一家?
滿朝文武自從這件事出了之后,連章上奏要求撤回此議,但是此時的朱由檢,早就不是原來那個剛登基,毫無根基的皇帝了,此時的朱由檢,自然不會再慣著朝臣們。
他是大明天子,他要做的事,尤其是在這京師,還輪不到朝臣們來反對。
他就是要拿著皇權壓朝臣們同意這件事,不管在背后使多少壞招,萬事,開頭難。
只要朱由檢把這個頭開起來,畢自嚴自然會把銀莊經營好,不用朱由檢過多的操心,畢自嚴要這個能力也沒有,就枉費了官場沉沉浮浮這二十年了。
但是這件事在朝堂上的阻力,朱由檢首先得給畢自嚴開道,否則畢自嚴什么都干不成。
朱由檢臉上陰云密布,銀莊這件事,他本來不打算這么直接撕破臉,但是昨天晚上收到的密諭,這殺了三十七口的少年郎,唯有一死。
但是逼著少年郎殺人的到底是少年心里的惡魔,還是這該死的世道?
若是這該死的世道!
而這個世道規則的制定者和守護者,他,大明皇帝朱由檢,又在其中充當著什么樣的角色?
他想了半個晚上,都沒想明白,越想越氣,越想越是堵得厲害。
“你們說朕,戶部,與民爭利,這民到底是天下黎民,還是你們自己!”朱由檢盯著周延儒,卻是對著朝中所有大員說道。
“萬歲息怒。”
周延儒今天就不該做這個出頭鳥,鄭鄤的杖**妹案子和他周延儒能脫得了干系,還是刑部公文偽造夾帶案,他周延儒能脫得了干系?
大明皇帝還沒顧得上找他的麻煩,他倒是自己主動跳了出來。
朱由檢站了起來,平靜的說道:“戶部銀莊之事,朕心意已決,此類奏疏文淵閣再不受理,諸位也不用寫奏疏了。是非功過,跟你們沒什么關系,大明官場腐朽,效率極其低下,你們手里握著那些錢莊,連公家的銀莊都爭不過,趁早賣了止損。”
朱由檢回到了文華殿的后殿,呆呆的看著手中的小銅錘和鐘。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干的還不錯,直到今天這十四歲的少年郎殺了三十七口人之后,朱由檢才猛地意識到,他干的依舊是一塌糊涂。
這世界還是原來的那個世界,哪怕是天子腳下,依舊是擋不住這樣的人間悲劇屢屢發生。
“潭峪嶺先帝陵寢玄宮成竣工,禮部擇期五月入殮,議!”王承恩見第一議過了,說起了第二議。
這一議,禮部照例宣講了入殮流程,還有一系列的出行人員以及京師的一些護衛工作,這些都需要提前安排。
“萬歲,臣有一疑,按制,大者派二百二十兩,中者派一百零十兩,小者派一百兩,營建潭峪嶺三大殿,此事,為何無議?”孫承宗見諸事都聊得差不多了,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先帝入殮,朝臣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三品及以上每人二百二十兩,從五品至從三品,都是一百零十兩,五品以下,都是一百兩,這是京官們的一些心意,也是京官們的殊榮,京外的官員,想例捐,還沒那個資格。
“省了。”朱由檢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