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一次山西全境,鞭炮齊鳴,如同過年一般,但是其余地方就顯得十分平靜了,街頭巷尾都沒人談論。
大明的百姓們對勝利已經如此淡然處之了嗎?
大明的百姓們認為這場勝利是輕而易舉,理所應當的嗎?
大明的百姓們已經對國朝取得的勝利漠不關心了嗎?
其實都不是,是這封捷報邸報通傳到各州府縣的衙門之后,就變成了一張告示,簡簡單單的貼在了衙門口,第二日若是有風,或者有雨,這捷報,就隨風而去,被雨水澆落,落在泥濘之中,再無了生息。
大明的百姓,壓根就不知道大明在邊境取得了如此的勝利,甚至更多的大明百姓們,連建奴造反之事,也只是聽聞了北邊的蠻子又在擾邊。
這是數十年,甚是上百年的時間里,大明朝的明公們、勛戚們、各地的縉紳們經營的結果。
反投獻三個字,道盡了大明朝廷的艱難。
地方與大明朝廷的矛盾重重。
這讓年輕的大明皇帝朱由檢,感覺些許的手足無措,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媽的!大明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太陽依舊照常升起,朱由檢感覺到脖頸的衣領有些緊湊,又用力的松動了下,看著文華殿的朝臣們,清了清嗓子。
今天,他沒有坐于重重的帷幕之后,玩什么帝王之心不可測,他手里拿著一封奏疏,這份奏疏乃是沈陽黃石送入京師,乃是最近一次黃臺吉召集和碩額真們的一份會議記錄。
黃石的情報工作做得很好,這么重要的會議記錄已經能夠拿到手了。
朱由檢拿著奏疏看了半天,低聲說道:“今日廷議無其余事,念一份建奴主黃臺吉的話。”
“以朕度之,明有必亡之兆,何以此言?”
“明重賦輕民,不余數載,必是流寇內訌,土賊蜂起,或三五百成群,或三五十萬成眾,或百萬若山巒,攻城掠地,莫可止遏。”
“明所恃者惟有遼西邊軍、并東江、宣鎮之兵,今亦有尾大之趨。即有召募新兵,亦僅可充數,安能拒戰?明之將卒,豈但不能敵我,反自行剽掠,自殘人民,行賂朝臣,詐為己功。”
“朝臣專尚奸讒,蔽主耳目,私納賄賂,罰及無罪,賞及無功。以此觀之,明之必亡昭然矣。”
袁可立用力的一甩袖子,憤怒的說道:“一派胡言!大明雄師百萬,稍加整暇,覆手可滅之!亶亶小兒,安敢如此胡言亂語!臣請領兵,出塞平遼!”
“袁太保稍安勿躁。”朱由檢安撫著被氣的胡須都豎起來的袁可立,這是個忠君愛國的老人,已經舞不得槍,甚至連吃飯都咬不動山東大餅了,還能如何上戰場?
山東大餅比歐羅巴的面包還要好嚼,但是袁可立已經有些嚼不動了。
朱由檢安撫住了這個被氣到的大明肱骨之臣,才嘆氣的說道:“這段話,黃臺吉不是跟大明說的,是他關起門在大政殿內,跟他們自己人說的,這是他的判斷。朕以為,他的判斷……”
“十分準確。”
朱由檢此話一出,朝臣們自然是一片議論紛紛,萬歲居然肯定了敵酋之語,這讓他們萬萬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