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到了大黑山和黑山?”阿濟格也是一臉懵的詢問著,斥候們回稟,大君的確是在四日才到的三屯營,在此之前,并未有大軍出塞,這突然來的明軍,到底是些什么人?
六旗軍被突然來的敵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此時的黑山和大黑山,孫傳庭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來到了河溝洗澡洗衣服。
昨日夜里大雨行軍到了大黑山和黑山,正好子時,整個兩座山都是靜悄悄的一片,孫傳庭知道自己沒有來晚之后,發現了一處不在堪輿圖上的小河,這條小河的出現,讓孫傳庭分出了五個百戶占領了老墳陽坡。
待全軍分批修筑大營和工事之后,他才最后到了渠溝洗澡和洗衣服。
“啪!”
孫傳庭直接照著一個十**歲的親衛后腦勺來了一下,憤怒的說道:“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喝生水!”
這個親衛是同樣是最后一批修整的軍卒,到了河邊,洗了澡,洗衣服的時候,準備喝河水,被孫傳庭給揍了。
不要喝生水,是萬歲的諭旨,病從口入,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不能喝生水,很容易就生病了。
李自成踹了這個親衛一腳,將自己的水袋解下扔在了親衛身上。
李自成打來了夾板,看著條目說道:“大黑山防線的十道壕溝修了四道,黑山防線的壕溝修了兩道,老墳陽坡六道,老墳陽坡距離平泉最近,那邊的程百戶所今日入夜之前必然全部修好,火炮營明天子時之前,就全部到了。”
“三處的營寨都搭建好了,咱們這些人是最后一批休整的,即使現在建奴出了城,也有一戰之力。掉隊了三百二十七人,有兩百三十余今晨已經到了,剩下的人,多數都是被水卷走了。”
這些被卷走的人,多數大約都死了。
孫傳庭用力的擠了擠酸澀的眼睛,說道:“記錄好,收集好他們的信牌,戰后和戰死的人一起報上去撫恤。”
“張世澤也被水卷走了,是不是派個人去蘑菇峪大營告訴老國公?”李自成有些痛苦的說道。
張世澤的身世,李自成稍一打聽也是一清二楚,但是這個國公府的國公世子,絲毫沒有他的架子,所有的事,都是身體力行,昨夜急行軍,四路縱隊趕路,張世澤就站在了最外面一列,最后被水卷走了,不知所蹤。
今天早上還沒有歸營,大約是真的死了。
孫傳庭眉頭緊蹙的洗著衣物,說道:“老國公去年把張世澤送來的時候,是怎么囑托的,說不要特殊對待,可他是國公府的世子,還是得去說一下。”
“要不再等等?張世澤的考評都是甲上,也是會游泳的,這失蹤的百人里面,都是甲上精兵,再等等,說不定還能回來些。”李自成也是滿臉痛苦的說道。
孫傳庭將衣服用力的甩了幾下,端起了木盆說道:“那就等等,今天入夜之前,再沒有消息,就去稟報吧。”
還沒到傍晚的時候,張世澤回營了,他洗漱洗衣服之后,回到了營內之后,就一直沒說話。
李自成興奮的找到了張世澤的時候,張世澤背著身子正在睡覺。
李自成站在營帳之內,樂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但是又不好打擾張世澤休息,正要離開之時,卻聽到了啜泣聲。
當李自成小心翼翼的來到張世澤身前之時,啜泣聲清晰可聞,一個大漢哭的滿臉都是淚。
“這是咋了?”李自成看著劫后余生的張世澤,一時間有些懵,這活得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
張世澤沒有睡,這個誰都不服誰,什么都要爭甲上,不給國公府丟臉的世子,哭的十分的痛苦。
事情很簡單,張世澤活下來,是有兩個同樣考評全部甲上,站在最外面的軍卒,用命換來的。
被水卷走后,兩個軍卒拼了命的把張世澤救了下來,兩個軍卒反而喪了命,不諳世事,剛剛加冠的張世澤,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了,卻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