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最近大明連戰告捷,萬歲的聲望一時無二,有人不太想讓全天下的百姓們,知道萬歲的功績,才如此行事。
中央集權是一件很費勁的事,放出去權力容易,收回難上加難,而大明皇帝御駕親征大勝特勝的消息,顯然有利于中央集權。
習慣了“止投獻”的地方官僚們,自然而然的對此天然抵觸,并且通過在水馬驛更換邸報的方法,來進行反擊。
這是好事,朱由檢一點都不擔心。
這說明朝堂里的明公們,已經不太敢和地方官吏們太過于糾纏在一起了,即便是在他不在京師之時,他們依舊是沒有膽量做。
否則更換邸報這種事,在京師的水馬驛更加容易,不用到地方的水馬驛去更換了。
朱由檢的護城河已經逐漸的從乾清宮,擴展到了大明的朝堂,對于他這個少年天子,活動范圍僅限于乾清宮而言,他已經獲得了大量大明朝臣們的認可。
至少是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朝廷這個桌子不能掀,一切還是以國事為先。
這也算是重大進展了。
次日的清晨,天蒙蒙亮,代善的建州軍隊,就只穿著內衣,徒步從城中走了出來,沒有武器甲胄,沒有攜帶任何的馬匹輜重,耷拉著腦袋,從廣寧的東城門而出。
而為了迎接代善的歸營,黃臺吉帶領八旗也在百里之外恭候,若是出了什么亂子,必然是一場死戰。
“代善索銀近三百萬兩,本意帶走。這也是之前,怎么都談不攏的地方,但是萬歲爺到了,他再想帶走,也無濟于事了,還得把這筆錢乖乖的獻上。”王承恩拿來了一個賬目,這是進入了廣寧城之后,代善準備好的城防、田畝黃冊、人丁魚鱗冊、府庫貯藏等等賬目,其中最大的一筆,自然是在廣寧索銀。
朱由檢看著這些賬目,拿起了三百萬兩的賬目說道“”“祖大壽呢?讓遼東鐵騎的軍將們,到含光門的五鳳樓來一趟,除了袁崇煥以外,他們都是舊遼民,他們生于此,長于此,也曾敗于此,現在再回到了這里。”
朱由檢在含光門的城頭設宴,其實目的非常簡單,他要跟關寧軍談談,廣寧地處前線,必然要軍管,那么關寧軍在此地,就是祖大壽說了算。
祖大壽雖然名義上只是個總兵,但是他一家全都是關寧軍的將領,什么舅舅叔叔伯伯都是,連祖寬這個原來的家奴,眼下也是關寧軍的副總兵。
“廣寧與以前貢市的廣寧,有何區別?”朱由檢滿飲了一杯,指著偌大的廣寧城和城外的軍寨問道。
祖大壽看著破敗的廣寧城,連年的戰亂,導致廣寧城的城墻上滿是坑坑洼洼,顯然建奴不擅經營,七八年了,這城墻都沒修好,而城中坊市的坊墻也因為當初廣寧之戰后,倒了很多段。
坊墻不利于馬戰,利于巷戰,很多坊墻倒了之后,就再沒建過。
城中人丁稀松,比如往昔大明在此設立貢市時,一眼看不到頭的馬隊,眼花繚亂的貨物,此時的廣寧城,更像是一座鬼城。
“回萬歲的話,廣寧城的軍寨多了兩成,記得小時候,策馬奔馳,路兩邊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麥田,現如今卻滿是荒草。就眼前這條含光門外的大道,原來在哪兩排柳樹那里,如今只有這不到三丈寬了。”祖大壽指著含光門外的路,兩排柳樹之間,大約五丈有余,但是現在只有三丈了。
“風大,風大,萬歲莫怪。”祖大壽卻是別過了頭。
男兒有淚不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