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九賓禮極為繁復,僅對燕國特使就有天稽,時稽,士稽!
雙方相互行禮,一禮九步。
然而,此番禮節,在王綰的操辦下,實際上所圖的是宣告天下,告訴燕國,秦國將一統天下,秦王也將成為天下共主,展示天子大勢。
賦予‘天子春朝諸侯,而圖天下之事’的意涵其中。
此時。
王綰上前,使節團百人只能提留在此處,對張良說道:“九賓集于正殿,正欲一睹上卿風采,敢請先行。”
此時,王綰看到張良,忽然覺得有些面善。
可是,大禮之下,卻未作深思,加上張良可以幻化了妝容,讓其看起來多了幾分滄桑。
張良深吸一口氣,拱手道:“丞相先請!”
王綰道:“上卿于老夫同爵,老夫恭迎大賓,豈敢先行?”
張良終于不在猶豫,而是轉頭看了看樊於期,道:“副使捧好大禮,隨我覲見秦王!”
樊於期點頭,肅然邁步,一腳一腳便跟上了張良的腳步。
終于踏上了丹犀之地。
何為丹犀之地,紅漆所涂殿前臺階也,春秋之前,物力維艱,殿前石階皆青色石條鋪成,未免灰暗沉重,故涂紅漆以示吉慶,此風延至后世,始有以紅毯而替之。
張良踏于丹犀之階,目不斜視,但此刻事關天下之事,其早已聚精會神,殿前左右情勢已然一覽無余。
沒有看到蘇劫。
張良不由松了一口大氣,那些秦國黑甲軍士,不能靠近殿前,此時,只能遠在丹犀之下,左右嶙峋而立,散發著稟稟威勢。
樊於期此時,難以遏制自己的情緒。
這個他熟悉的朝野,多了許多他不認識的人,然而,秦王宮的一磚一瓦,卻依舊是那么讓他懷念,他的女兒此時也正在宮闈之中,身懷六甲。
等到今日,他不知盼了多少個日月,常年潛伏在姬丹的身邊,為蘇劫行事。
不就是為了蘇劫的那一番承諾。
如今,這一天終于來臨了。
想到這里,樊於期內心復雜萬分,是祈盼,激動,對過去的悔恨,以及終于修成今日的正果。
是以兩手微抖,身軀顫粟。
不過,在他人看來,都以為,這個副使是害怕的要命。
李斯,王綰,熊啟,龐毅等人紛紛相互看去,眼光落在這個丑陋的副使身上。
一個個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這一幕,恰好被張良收入眼中,頓著秦國大臣的眼光看去,便轉頭看到了那神情‘慌張’的樊於期。
一時心中駭然不已。
這等時,怎能害怕?
這還是太子丹予以重任的兄長嗎?
張良連忙撞了一下樊於期,兩眼怒視了一眼。
樊於期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張良立刻對著王綰等人拱手道:“丞相,廷尉,宗正見笑,北藩蠻夷之人,未嘗經歷此等大國威儀,故有失態。”
樊於期這才重新站定身形,對著張良道:“上卿,在下失態!”
二人不在猶豫,朝著大殿走去,那威嚴無比的秦王落在二人眼中,不由一陣膽顫。
多年不見的嬴政,頭戴九簾王冕,俊朗而威嚴的容貌若影若現,平添數分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