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尋思是誰呢?原來是盧植老兄。”
從書架后,蔡邕緩緩走了出來,他縷著長須,似乎對盧植的怒意全然不顧。
這也難怪。
他倆關系十分要好,再加上對儒學,對經學都有著獨特的見解,年少時便總是在一起探討、抬杠,有那么幾次,兩人能因為儒學、經學吵上了三天三夜。
蔡邕擔任太學的教學總長期間,盧植還來客串過教員,給學生們講解有關儒學的知識。
當然了。
他講述的儒學,不是董仲舒調教過的版本,是從儒家經典中自我的感悟。執拗的盧植堅持認為,現在大漢奉行的儒學是經過魔化的,就是孔子在世,他本人都未必同意…
“別說那有的沒的!”盧植眉頭豎起。“今兒個你必須給我個交代!”
“交代?”蔡邕一頭霧水,“是有關曹鑠的交代?”
“沒錯!”盧植索性坐在一沓竹簡上,“我都打聽過了,你親自挑選,讓那曹家的幼孫入太學,還是大學部!”
“這又如何?”蔡邕反問。“論學識,他足夠入大學部!”
“學識是學識,人品是人品!”盧植一擺手,聽蔡邕狡辯…他有一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你可知道,你挑選出來的這個大學生,他做了什么?”
“他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做什么?”蔡邕反問,今兒個倒是奇怪了,盧植的性子是暴躁,是執拗不假,可斷然沒必要跟一個六歲的孩子一般計較吧?至于么?
話音落地…
鏘,鏘,鏘。
宮、商、角、徵、羽的音符奏起。
沉寂片刻的琴聲再次的奏響,這一首琴曲,慷慨激昂,磅礴大氣,儼然是盧植與蔡邕爭辯的前奏!
盧植似乎也被音律感染,尤自站起身來,負手而立,口中厲聲詢問:
“老蔡,你可知道,現在邊防與胡人的戰事,缺什么?”
這問題脫口,蔡邕啞口,他沒法回答呀。
盧植與他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能打,一個不能打!真要論起邊防要務,他蔡邕就是一個戰斗力為五的渣渣?哪曉得戰事的短缺。
“猜你也不知道!”盧植自問自答,見到蔡邕,他不折損兩句,心里不敞亮…“邊防缺錢,缺一大筆錢!”
盧植詳細的解釋道,“你一心太學,卻不知道當今的邊境,但凡能組建一支裝備精良的萬人騎兵突襲而出,一戰可定鮮卑!這是利國利民,大漢雄關千秋萬代的大事兒,你說說重要不重要!”
“重要呀!”蔡邕縷著胡須…“很重要!”
他不懂了,這邊境戰事跟曹鑠有什么關系。
你盧植組建不起來兵馬,就把氣撒在小孩子身上?這也忒為老不尊了吧?
“老蔡,蔡大總長!我剛剛從宮里打聽出來了,就是你選的這個太學生,竟然唆使陛下與商賈聯合,去…去…去…”
盧植激怒交加,伴隨著激情澎湃琴曲的韻律,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拍了拍胸脯,深吸一口氣,方才說道。“他竟去囤驢!”
什么?囤驢!
曹鑠?唆使陛下?大商賈?一起囤驢?
蔡邕對此事一無所知,一時間,他的眉頭挑起,有點懵?這孩子,怎么想起來去囤驢了?
這是下意識的反應…
不等蔡邕細想…盧植那****的嗓門接踵喊出。“為了囤驢,曹家拿出兩萬萬錢,各大商賈均拿出數千萬錢,就連…就連一向小氣的陛下,竟然也從萬金堂提出了兩萬萬錢,邊防要務沒錢,囤驢卻有錢!這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講到這里,盧植的怒氣迸發到了極點,一拳砸在書架上。
書架很結實,沒碎,反而他的手有點疼,一陣酥麻感傳來…偏偏這個姿勢擺出來了,還不能收回去,突然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呢!
果然,自己裝的逼,含淚咬牙也得演下去呀!
噢…
另一邊的蔡邕一縷胡須,恍然大悟了一般,他總算是知道了,為何盧植如此的勃然大怒!
曹家兩萬萬錢,商賈聯合起來也有幾萬萬錢,就連天子的萬金堂也拿出了兩萬萬錢…
這么算下來,大幾萬萬錢,勉強都足夠湊一支部隊了,雖然說不上裝備精良,總歸是有一戰之力,保不齊,鮮卑可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