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何瑾人未至,聲音就先到了。那飛跑的身影和急切呼聲,仿佛孟姜女不用哭長城,等到了夫君歸來一樣。
可何咸卻一臉的嫌棄,尤其看到何瑾的笑,更覺得那是在幸災樂禍,連忙伸手阻止道:“別過來,為兄不想看見你。”
然后何瑾也整個人都不好了,幽怨道:“兄長,我都在府里等了你半天。今日你可比昨日回來更晚,愚弟都擔憂了,你卻如此應付人家。”
何咸就嘆了口氣,雖然情緒上還是過不去,但理智上也明白弟弟是一片好意,強忍著向何瑾問道:“那你等為兄回來,究竟所為何事?”
“沒啥事兒,就是看看兄長回來會有多窩心,多難受。”何瑾瞪著一雙真誠的眼睛,道:“兄長越窩心難受,越證明愚弟說對了.......”
“我!......”何咸當時鼻子都氣歪了,再不顧什么士大夫的靜心養氣,回頭抄起一個蒼頭手里的棍棒,大喝道:“為兄今日斷饒不了你!再這樣下去,你還不得上房揭瓦!......”
然后挺奇怪的是,這個時候尹氏就恰好出現了。
一看到這場景,開口便呼喊道:“夫君不可如此,打傷了瑾弟......不要緊,氣壞了身子卻得不償失。”
說著,還要跑過去阻止何咸。
何咸哪敢讓自己的孕妻亂跑,當下只能丟了棍子,趕來扶住尹氏懊惱道:“夫人,你太慣著......等等,你剛才說啥?”
“夫君沒聽錯,瑾弟如今的確越來越不像話了。不過此番暫且饒過他,妾身有事跟夫君詳談。”
尹氏的話,何咸當然會聽的。尤其今日尹氏的話,還那么有道理:這都讓揍了,還差這么一天兩天嗎?
算他這小子命好!
心里想著,也就恨恨瞟了何瑾一眼,扶著尹氏向后宅走去。
同樣的,尹氏這次還是回頭看了何瑾一眼。
何瑾便單手一握拳,做了個猛然往下壓的動作,嘴里還小聲鼓勵道:“哦耶!......嫂子你思想境界不高,可糊弄男人的招數學得挺快,看好你喲。”
尹氏覺得好氣又好笑,但也明白何瑾故意如此,就是為自己接下來發揮創造機會。當下到了臥房,她便揮手讓婢女退下,然后收斂神色,鄭重地要向何咸施禮。
何咸當時有些不知所措,慌忙要攔住尹氏。但尹氏卻固執施禮,道:“夫君莫要攔著,妾身有錯在先,夫君理應受這一禮。”
一絲不茍地行完一禮后,尹氏才起身道:“妾身頭發長、見識短,昨夜一番言論,實在誤會了夫君,萬望夫君恕罪。”
何咸這會兒都有些懵,不知尹氏態度為何如此一百八十度轉彎,趕忙開口道:“為夫做的也不對,讓夫人擔憂了。”
“不,夫君乃一心為漢室之忠臣,所行之道也堂堂正正。董卓西北虎狼,行事狂悖,可謂已入了邪道。自古邪不勝正,夫君以正克邪方乃善策,妾身婦道人家還胡言亂語,讓夫君為難了。”
聽到這些,何咸面色一下也愁悶了起來,袒露了心扉道:“夫人,實不相瞞,為夫這兩日也在困惑......按說夫人所言不差,可這兩日來......唉!”
說到這里,何咸就忽然意識到什么,忍住不再往下說,以免尹氏擔憂。
可回頭一看尹氏,卻發現尹氏一臉的堅毅,鄭重道:“妾身既嫁入何家,便乃夫君之婦,倘若連讓夫君暢所欲言都不得,那才是妾身失職了。”
這話一入耳,何咸都感動得都不知如何是好,連連扶住尹氏道:“夫人真乃賢內助,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尹氏自然也靠在了何咸身旁,可眼珠卻不由狡黠一轉:瑾弟教的這法子,好像真能讓男人死心塌地!
“夫人既如此賢惠,那為夫便也坦言相告。這兩日為夫跑遍了先父舊部、還有那些曾經被父親舉薦過的士人府中,可不是直接吃了閉門羹,就是敷衍兩句將為夫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