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匡終于擠過人群,看到眼前的情景后,腦子嗡的一下就空白了。
畢竟,來的時候何瑾還絮絮叨叨什么鍋碗瓢盤、家長里短的,可轉眼間就跟二瘋子一樣沖入亂兵中,緊接著又不知如何,便是血濺五步......
這種事兒,換誰過來能不懵?
好在他不愧是帶過兵、打過仗的,懵了一下便反應了過來,揮舞著環首刀對著百姓大喝道:“殺人了,出人命了!......爾等一個都不許跑,全都要被帶入官府訊問!”
這話一出口,嚇懵的吃瓜群眾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不知誰大喊了一聲:“跑呀!”緊接著剛才水泄不通的街上,立時人影無蹤。
事情當眾發生了,嚇跑驅散這些目擊證人,才是對何瑾的保護。當下,他又急匆匆趕向何瑾身旁,查看何瑾有沒有受傷。
然后,何瑾就一臉茫然地抬起頭,道:“吳司馬,我殺人了......”
“主公勿憂,這些兵卒觸犯軍法,還差點殺死鐵匠鋪主人。主公此番乃仗義出手,當是無罪的。”
在吳匡看來,何瑾應是被嚇傻了。
畢竟跟著這主公也有一段時日了,他感覺何瑾只是個聰慧異常、舉止跳脫的少年。突然遭遇這等事,手足無措太正常了。
可隨后何瑾的一句話,差點沒讓他吐血!
“可是,吳司馬......殺人后不應當大腦一片空白,惡心干嘔,渾身顫抖不停外加心悸出汗什么的嗎?”
何瑾還是一臉迷茫,攤手道:“為何這些癥狀,我一點都沒有?難道是因為我出身屠戶之家,小時候見殺豬見多了?”
“我,屬下!......”吳匡一瞬間又覺得血脈逆流,有種想砍死何瑾的沖動:什么看殺豬多了,你分明就是個變態怪胎!
可有什么辦法,自己認的主公,哭著也要跟隨下去......
狠狠掐了幾下自己大腿,才壓下剁了何瑾的沖動,隨即又想到了正事,道:“主公,那些人說是呂布的部下?”
“屬下聽聞那呂布驍勇,在并州有虓虎之稱,為人又驕慢狂妄。此番主公殺了他的手下,必然會招致他的報復......”
“不錯,呂布那個家伙,必然會登門報復的。”聽了這話,何瑾也面色認真起來,點頭應道。
可就在吳匡以為,這個主公至少腦子還清醒的時候,托著下巴的何瑾卻冷不丁又來了一句:“只是,光他一個人來,好像有些不熱鬧.......”
“要不,我再去別的商鋪逛逛,看看能不能再殺幾個涼州兵?畢竟,并州兵可不是董卓的嫡系,誰知那個呂布夠不夠份量?”
說著,他還真走向了鐵匠鋪老板面前,扶起人家問道:“老板啊,最近東市哪里有涼州兵禍禍的店鋪?”
老板也是徹底被何瑾搞糊涂了,下意識回道:“公子,這些時日不差這等事。非但涼州、并州的兵卒,就連京城的那些西園軍,還有一大堆將校的部曲,也都來東市劫掠禍害......老漢,老漢謝過公子的救命之恩!”
說了半天后,鐵匠鋪老板才反應過來,給何瑾磕頭拜謝。
然后,一臉癡傻表情的吳匡,愣愣看著這一幕。忽然一巴掌抽自己臉上后,才知道這一切是真的:主公,你這瘋病趕緊去治治行嗎?......
那呂布可是董卓的義子,如今風頭正盛。得罪了他還嫌不夠,你還要去找董卓涼州嫡系的麻煩?
然而,何瑾好像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和顏悅色地安慰了一番鐵匠鋪老板,又將打造鍋鏟鐺的錢硬塞給人家,隨后背著鍋、拿著鏟鐺就向馬車走去,還不忘招呼吳匡道:“跟上啊,咱接著去醬鋪那里看看,說不定正好能遇到不開眼的涼州兵......”
這下,吳匡徹底沉默不語了。只是眼神一毅,下定了什么決心。
然后,他也不阻止何瑾。待何瑾上車后,當即一揚馬鞭,調轉馬頭就向何府趕去:堅決不能,再讓這個主公在外面呆著了!
這都叫什么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