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臉腫、身上被勒出一道道青痕的史阿,最終回到了虎牢關。見到何瑾的第一面,沒說事情是否辦成,而是:“主公,我恨你......”
何瑾先是一愣,知道也不用問結果了。
隨即一副笑得很風騷的模樣,道:“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無緣無故的恨。愛極生恨,恨極了就是愛......”
言罷,就等著看史阿一臉看不慣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表情,最后再等著他憤然離開。
可沒想到,史阿的確咬牙切齒地看向何瑾,卻未恨恨離開。
“雒陽城中有師父坐鎮,屬下此番暫時先不回去了。想留下來看看,主公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這就是他不回去的理由,說白了,氣不過又想不通。
不料何瑾這個臭不要臉的,竟幽幽嘆息了一聲,道:“看,這就是由恨轉愛啊。你越是關注,便越是在意,而越是在意,便越會沉迷于我......”
“呵呵......”史阿不屑地扯了下嘴角,轉身離開。
而后,何瑾便拍了拍手,七歲的小吳班從側門處歡快地跑了過來。然后學著大人的模樣,恭恭敬敬地向何瑾施了一禮,道:“主公,有何吩咐?”
說起吳班此事,想起來何瑾便莞爾一笑。
記得最早剛見到吳班的時候,還是個流著鼻涕的小屁孩,看到自己差點被嚇哭。
可一年多的時間,這孩子便越來越調皮,在府中搗亂還不算,都發展到去學街上那些游俠無賴了。
吳匡的夫人就覺得這不行,長此以往,肯定會成了街霸無賴。便讓吳匡派人將他接到了軍營,讓他當爹的好生管教一番。
那一日,何瑾正好閑著。
看到吳班到來,雙眼不由一亮:好的跟班兒,不能瞎雞碰米堆一樣尋找,要從小調教培養啊!
“去通知傳令,敲響聚將鼓。然后告知全營,從今日起,進入一級戰備狀態。”
“喏!”小吳班再度恭敬地一抱拳,仿佛領到什么重要的使命般,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緊接著,眾將齊聚,軍議當即......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原本何瑾打算快速將計劃說上一遍,然后讓大家參與討論,最后拿出決議實施。可開口之前,忽然看到了臧洪。
當下,便向典韋努了一下嘴。典韋也當即會意,擺手喚來兩名親衛,要將臧洪重新押回去。
可就在此時,臧洪卻神色一動,深沉又慎重地開口:“何中郎,在下......愿留下旁聽。”
這一段時期,他內心其實已經歷了滄桑巨變。
從最開始對何瑾滿腔恨意,到后來對聞聽這少年的歪理邪說不屑一顧,最后竟漸漸有些相信了。
畢竟,袁紹想著另立新帝一事,徹底揭穿了士人起兵討董的真相。
而這遮羞布一扯下來,一年多來士人上竄下跳帶來的民不聊生、家國動搖,便深切擺在了他眼前。
反觀何瑾雖身在董卓麾下,可從未為虎作倀,反而默默用自己的方式,竭盡所能地維護百姓黎庶。
尤其去年胡軫身死一事,他雖并不知確切過程,結果卻是看在眼里的。
兩人一塊兒出去,何瑾平安歸來。而那個手上沾滿了雒陽無數百姓鮮血的賊子,卻莫名其妙地死了......
這無疑證明,眼前少年之前的‘歪理邪說’,根本不只是說說而已。
痛定思痛下,臧洪決議懸崖勒馬,從頭再來。
可此時的何瑾卻一愣,瞅著臧洪扭捏羞澀的神色,登時了然起來:“等了這么久,子源終于歸心了!”
看著那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臧洪心中最后一絲別扭也盡皆釋然,當即拜倒在地:“在下愚鈍不堪,承蒙主公不棄,愿效犬馬之勞!”
“好,好呀!......”何瑾大喜過望,親手扶起臧洪。二人忍不住相視一笑,場面很是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