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身靠著吧臺,光落在一對漂亮的鎖骨上,語調拖得慢慢悠悠:“既然是一樣的,那跟我換換咯。”
鄧龍臉色有些變了:“唐小姐,都是出來玩的,別玩不起啊。”
他剛剛推酒杯的時候,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了一顆藥丸。
他應該是老手,全套動作做得無比順暢自然,不知道是從多少姑娘身上鍛煉來的。
這種混蛋啊,老天該開眼了。
“就會這點下三濫的手段嗎?沒新鮮的?”棠光眼里的溫度驟然降下去,“沒意思。”
被戳破后,鄧龍惱羞成怒,一拍吧臺:“有病吧你。”
他甩手就走。
“等等。”
輕飄飄的兩個人,卻讓鄧龍條件反射地停住了腳。
她是懶洋洋的調,可仔細聽,摻著一股森森的冷意:“把酒喝了再走。”
鄧龍回頭罵了一句有病,扭頭走人。
她還是那個姿勢,半倚吧臺,柔若無骨,眼神微微蕩著光,像一汪清泉漾開波瀾。她慢悠悠地拿起酒杯,瞇著一只眼瞄了瞄,然后輕輕一拋,砸中了鄧龍后腦勺。
他立馬抱頭,回頭怒吼:“我操**!”他揚起手,沖上去動粗,“你個臭婊——”
手還沒落下,腕子被人截住了。
鄧龍回頭,見對方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氣焰蹭蹭上漲:“你他媽少多管閑事,不然我連你一起——”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覺得脖子一麻,抬手摸了摸,低頭一看,滿手的血……
他捂住脖子大叫:“啊!”
少年似乎嫌他吵,擰了擰眉頭,兩指夾著碎玻璃片,眼睫毛都沒動一下,盯著那個還在嗷嗷叫的喉嚨,想割斷它——
“潮生。”
淡淡兩個字,讓少年微微殷紅的瞳孔清明了。
他把鄧龍往地上一丟,碎片扔進垃圾桶,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走到她身邊去。
“光光。”
少年這樣叫她。
他十**歲的樣子,行動有些木訥,五官生得十分俊秀,劍眉星目、唇紅齒白,像櫥窗里精心捏好的洋娃娃,白皙漂亮,但又過于漂亮了,少了幾分真實感。
他右邊額頭有一道手指長的疤,平白給他添了幾分兇狠。
他便是LYG物流的傅潮生,是個年紀輕輕的、癡癡傻傻的、讓人聞風喪膽的活閻王。
這活閻王正一動不動地站在棠光身邊,像個站崗執勤的守衛兵,目不斜視,她上前他也上前,她后退他就后退,始終保持著一個固定的距離。
棠光把那杯摻了東西的酒推到吧臺的邊緣:“把這酒喝了。”
鄧龍捂著脖子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那杯就,又看了看傷了他的少年,神色憤恨不甘,杵在原地沒有上前。
“不喝?”棠光撐著下巴,眼神玩味,“那就走不了咯。”
她身后的傅潮生扔過去一個眼神,比刀尖還利。
DJ在打碟,舞廳里很吵,沒有人注意到這邊,鄧龍叫了同伴幾句都沒得到回應,他只得踉踉蹌蹌地上前,抖著手把酒喝了。
待杯中的液體空了,棠光抬抬眼皮:“滾吧。”
鄧龍撂了個“給老子等著”的眼神,隨后才氣沖沖地走了。
棠光回頭,打量身后的少年:“好像長高了一點。”
少年彎下腰:“長了兩厘米。”
他表情呆呆的,像那種剛出生不久的、笨笨的小狗。
棠光又瞧了瞧:“還瘦了一點。”
他在她旁邊坐下:“瘦了一斤半。”
“過得不好?”
“不好。”他眉毛皺起來,不是表達不滿,是不高興,“你不在。”
棠光管調酒師要了一杯橙汁:“下面的人不聽話?”
“不是。”他抱怨,還是那三個字,很機械、很固執,“你不在。”
傅潮生是棠光撿回來的,從紅三角的毒窟里。
他是出生在罌粟花里的孩子,沒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有人說是毒販子,也有人說是死在紅三角的緝毒警。
他的養父姓傅,在紅三角做殺手生意,收養傅潮生的那天,洗粟河漲潮了,養父給他取名潮生。
棠光就是在洗粟河里撿到他的,當時他身上被刺了二十多刀,只剩一口氣。
那一年,傅潮生十三歲。
“你來南城的消息還有誰知道?”
他有問有答:“程及。”
“還有嗎?”
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