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白費功夫。宋玉專挑無人的小道走過,不論是飛檐走壁,都無人察覺,這讓殷樂懷疑宋玉是不是早就把長安城的一草一木牢牢記在了心里。
仔細看著左右無人,殷樂才把遮臉的廣袖移開。
移開袖子的瞬間,她的眼睛正對著上方的天空。旋即視角變換,落在了下方的土墻上。
她扭過臉,看見微微揚著頭的宋玉。耳畔的發絲被風卷著,逐漸飄散,男子側顏俊朗,薄唇挺鼻,目光深邃。
自始至終,宋玉都沒有低頭看過她,但那雙手臂卻用力地把她摟在懷里。
最終,他踩在了后院的泥土上。
殷樂眼看著宋玉還抱著她,張嘴便想喊柳安,連忙伸手捂住宋玉的嘴,硬生生在他懷里扭成了一條蛆。
“夫子!我是腳抽筋!抽筋!骨頭沒碎,腳也沒崴,不用找柳安!”
“夫子,我好了!我好了!”
宋玉啼笑皆非地看了殷樂幾眼,最終沒喊柳安,而是將殷樂放在了后院擺放著的石凳上。
“還疼嗎?”他低頭看著殷樂的左腿,殷樂伸手揉了揉,又站起來走了幾步,轉頭對宋玉嘻嘻一笑:“抽筋而已,早就不疼了。”
“只是……”她的笑容收斂,微微垂目,似有幾分無奈。
“還好這次是躲姑娘們。”宋玉道出了殷樂心里的想法,“若是身后有敵人追你,你這一摔,可就把自己摔沒了。”
“這幾日,你定是懈怠了練武,才會導致今日的意外。”
“夫子說的是。”殷樂低頭道歉,“學生近幾日來往大理寺,一時竟無心修習,請夫子責罰。”
“罰你倒是不用。”宋玉率先向屋里走去,殷樂緊隨其后,“你已經博得了大理寺正卿的好感,想要告倒韓照人,想必不是什么難事了。”
“抄襲一事,我自然有告倒的把握。”殷樂嘴角彎彎,“但書童案,學生實在害怕那位花柔姑娘一沖動,替韓照人頂罪。”
“所以……”宋玉目光微斂,“你要去當說客?”
“書童案與抄襲案相連。”殷樂隨手摘了片葉子,在指尖把玩著,“陸舉子家中有《采練曲》的樂譜和數次改動的痕跡,再加上花柔姑娘的頭發、七里橋媽媽、姑娘們的證詞,很容易推斷出韓照人的琴譜是從花柔姑娘那兒得來的。”
“但大周律,并無抄襲一法。韓照人即使承認了抄了陸舉子的曲譜,也不會有任何懲罰,甚至會有人責罵陸瓷安不該深究,毀了一名琴師。想要讓韓照人付出代價,我便必須要證明書童案的兇手為何人。”
“殺書童的,不一定是韓照人。”宋玉提醒。
殷樂將葉子對半撕開,拋散在空中:“我知道,所以我為韓照人做了兩手準備。”
“更何況,我這次想要處理的,并不僅僅是韓照人一人。”
明面上,殷樂是在為陸舉子討公道。但暗地里,她已經做好了幫秦正卿一把,把王家拉下馬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