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片灰蒙蒙的,啟明星尚掛在東方的天空,蘇縣令已派人前來催請。
楊云在蘇縣令和胡縣尉陪同下,用了兩輛馬車載著他的家當到了什邡縣城南門處,運送火藥的馬車和護送兵丁已在等候。
朱謙貴作為統兵將領,并未下馬迎接。
倒是公孫簡迎了過來,表情嚴肅,他身后緊跟著王籍。
楊云看了公孫簡一眼,心道:“公孫簡因為青鶴的事有很大可能被節度使王昱怪罪,估計這會兒恨死我了,但當著王籍的面不好發作,只能忍氣吞聲。”
“真人,這次隊伍加上您的車子,一共二十八輛馬車,兵士合計一百五十人,馬夫三十六人……此處往益州路途不遠,且一路都是官道,順利的話三四天便能趕到。”蘇縣令善意地提醒道。
公孫簡道:“蘇縣令昨晚沒交待清楚,臨行了還要詳加囑托?”
蘇縣令知道公孫簡態度不善的因由,并沒有出言分辯,楊云則笑著說道:“不管什么時間又或者在哪里說都一樣。”
公孫簡怒目圓瞪:“我這邊把丑話說在前面,半途再說什么找人辦事,耽誤行軍,可別怪我以軍法處置!”
楊云問道:“那不知此行,到底誰說了算?又是誰來主持軍法?”
“你……”
公孫簡一陣語塞,這樣的態度足以說明他并不是以管事人的身份而來,畢竟他只是節度使府任命的幕官,而在安史之亂前,幕官只是代表了一定社會地位,但不受朝廷承認,沒法執行具體職司。
楊云故作驚訝地問道:“你是說我來主持嗎?在下無官無職,焉敢承擔此重任?”
公孫簡氣得臉色發白,胡縣尉見狀連忙道:“押送符咒乃地方官府責任,沿途由在下統一調度,不過尚需朱都尉配合。”
說話間胡縣尉看了看不遠處騎在馬上一語不發的朱謙貴,大概意思是他這個文官說了不算,需要朱謙貴這個折沖府派來的統兵武將配合,才能順利完成節度使府交托的差事。
“走了走了!”
公孫簡不耐煩地一揮手,在楊云這里他一再碰壁,無心做口舌之爭。
作為節度使派來的人,看似地位很高,但卻沒有太大話語權,對此他也是非常郁悶。
胡縣尉在兩名府兵的幫助下騎上戰馬,蘇縣令拉住楊云低聲交待:“真人,您要小心些,那朱都尉雖然應該聽從胡縣尉調遣,但真遇到什么事他只會聽公孫簡的……好在從這里往益州,沿途都很繁華,應該出不了什么事。”
楊云心道:“雖說什邡距離益州不遠,但并不太平,先前你還說綿州、彭州、蜀州都有南蠻出沒,怎么現在到你嘴里就太平無事了?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
……
從什邡到益州,有兩條路,一條走西線,從什邡到彭州州治故繁城,然后向南經益州北面的新繁縣,過龍橋、蠶叢等鎮赴州治成都;另一條東線則先往漢州州城雒縣,然后從雒縣向南經官道過新都抵達成都。
不過這里要特別說明一下,益州州治成都附郭兩縣,其中北面和西面為成都縣,占據大半城池,州治和節度使府都在成都縣,東面和南面局部城池為蜀縣,與成都縣分治州郭。
為了確保路途安全,這次押運的隊伍沒有走飽受南蠻威脅的西線,而且選擇更加安全距離也更近一些的東線。
出什邡城向東,走上四五十里官道就到處在出川要道上的州治雒縣,再向南便是整個巴蜀最精華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