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個時候,漢武帝一心一意的想要打匈奴,而儒家恰巧支持了他這個想法。
無論是“高舉十世之仇,尤可復也”的公羊學派,還是高舉著大統一思想的其他入門學派,全都迎合了漢武帝當時的思想和政策。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得到了漢武帝的重用,從而一舉成為了天下學門之最。
到了韓爌這個層次,他們對這種東西領悟的就更深了。儒門的壯大從來靠的都不是講什么仁義禮;如果依靠的是這些,那為什么孔子和孟子誰都沒有成事?
孔孟周游列國,他們的思想有沒有得到認同?
反而是荀子的思想,教出了一堆大家,從頭到尾都被人所用。即便是到了大明朝,大明律依然如此,貫徹的還是法家的思想。
荀子的學說之所以沒能夠興盛和傳承下來,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們的天命論不為皇帝所喜。
現在張余雖然打著的是興漢唐之族的旗號,但干的卻是以前前輩們就干過的事情。
韓爌直接捋著胡子就笑了。
因為他知道單單張余說的這一條,就足以得到陛下的支持。
把太祖皇帝吹捧一番,然后再拿出一個興漢唐之儒的提法。除此之外,再順著陛下的務實,以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標準的提法,向外擴散出去。
這必然會得到陛下的支持,因為這就是陛下自己說的話呀。
同時有了這個論點之后,很多事情就可以往外推了。比如重整官場風氣,重塑務實的學風。
在務實學派的領導之下,可以推行考成法,同時也可以在軍隊里推行唯軍功論。
解決了思想的問題,政策自然而然就能推行下去了。
思想指導政策,唯有合適的思想才有合適的政策。
思想不亂,政策才能有延續性。
韓爌認識的很清楚,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張余,心中不禁感慨,這個年輕人真的了不起。
他可不覺得這是馮從吾提出來的,整件事情就是這個張余在策劃。馮從吾被他抬出來,只是放在前面的牌位。
看著侃侃而談的張余,韓爌笑了。
有這樣的一個后輩是好事情,張余現在連官場都沒有進入,等到他有一天能威脅到自己的時候,恐怕自己早就老死家里了。
所以他對自己只有助力,這樣的人不用用誰?
見韓爌微笑看著自己,張余笑著說道:“不知閣老以為如何?”
“當真是讓人嘆為觀止。”韓爌滿意的點頭,捋著胡子說道:“真的是太了不起了!那么有一件事情我想問,關于天命,馮先生是怎么說的?”
韓爌改變了對馮從吾的稱呼,意思就很明顯,他認同了。
張余心中了然,笑著說道:“對于天命,馮先生認為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紂王。在這一點上,先生推崇荀子的學說,以為制天命而用之的提法非常的好。”
聽到張余這么說,韓爌一皺眉頭。
原因也很簡單,別看現在陛下用了荀子的學說,但是荀子的學說不一定真的為陛下所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