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是一點面子都沒講,當著自己的面就翻了臉,不但踹了自己一腳,而且還說出了誰都能做衍圣公的話,這肯定不是說說而已。
所以孔胤植一直都生活在恐懼之中,甚至剛回來的時候有兩頓都沒敢吃飯。
他擔心自己會被陛下毒死,畢竟陛下說了那樣的話。后來實在是餓的不行了,孔胤植才敢吃喝。
在得到許顯純來的消息之后,孔胤植心里面就是咯噔一下子,陛下終于要對付自己了嗎?
看著許顯純從外面走進來,孔胤植坐在椅子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抬起頭看著許顯純,說道:“許大人可是奉了旨意而來?”
“當然是奉了陛下的圣旨。”許顯純笑著說道。
一邊說著,許顯純一邊四下看著,隨后才繼續說道:“要知道,這個地方如今一般人可進不來,沒有陛下的旨意,本官也進不來。”
“那許大人想和我說什么?”孔胤植抬起頭看著許顯純,緩緩的說道。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情。”許顯純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說道:“就是想和衍圣公聊一聊你們孔家是怎么準備造反的?”
聽了這話之后,孔胤植轉頭看向許顯純,冷哼了一聲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孔家讀的是圣賢書,乃是孔圣人的后人,一向知道什么是禮義廉恥,知道什么是忠君愛國。你們錦衣衛這種人,殘害忠良、栽贓陷害,為世人所不齒!”
聽了這話之后,許顯純頓時就笑得前仰后合。
許顯純笑得臉通紅,甚至被口水嗆到了,平復了半天才平復過來,隨后他轉頭看向孔胤植說道:“不見得吧?”
“這天下每次改朝換代的時候,你們孔家好像也沒做忠君的事情。遠的不說,這大宋亡的時候,你們在哪?你們家不是忠君嗎?講的不是仁義禮智信嗎?怎么沒殉國呢?崖山之上多少死士,怎么就沒有你們孔家人呢?”
許顯純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可以說是當面揭短了。
聽了這話之后,孔胤植的臉脹得通紅,憤怒的盯著許顯純,伸手指著他,嘴角顫抖,卻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因為孔胤植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說,這么多年了,也沒人敢當面揭這個短。
即便是當年的太祖皇帝,也沒有動孔家,而且還承認了孔家的地位。甚至沒有用宋朝的孔家南宗,而是用了他們孔家北宗,那就更沒有人敢說三道四了。
誰能夠想到,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居然敢有人翻這個舊賬?
事實上,孔家的人心里明白,當年太祖皇帝沒有處置孔家的北宗,原因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太祖皇帝承認自己繼承的蒙元的江山。
畢竟當年太祖皇帝也做過蒙元的官,朝廷之中也有不少投降蒙元的人。如果真要掰扯這件事情,那恐怕整個天下也沒有人能夠脫得了干系。
所以索性就承認了,承認孔家的北宗也無非就是立一個牌位而已。
這個牌位是自己立起來的,自然也不能拆了。天下讀書人自然也是裝不知道,大家都躲在這個牌位的后面,安安穩穩的過自家的日子。
尤其是在太祖皇帝開國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從蒙元那邊倒過來的,甚至參加過蒙元的科舉考試,做過蒙元的官。
如果非要談什么忠君報國,非要談什么忠于前宋,那讓所有人何以自處?
說白了就是你裝傻,我也裝傻,大家就這么過去了。
許顯純卻不管這些,他沒經歷過那個時代。大明現在兩百多年了,也用不著顧忌這些東西。
蒙元,誰知道蒙元現在在哪里?
許顯純看著孔胤植,冷笑著說道:“所以就不要提這些東西了,也不要覺得冤枉,本官也是擺事實講證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