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點反感我老媽，無論怎么樣，她不能跟其他女人那樣，對牟師傅獻殷勤。至少我覺得她的殷勤應該無償貢獻給我老爸，我看向老爸。
老爸現在躺棺材里，冷冰冰的棺材，還是很差勁很薄的棺材板。
按照我數學計算法，至多半個月，我老爸的骨肉會被蛇鼠螞蟻啃食，因為棺材板太薄，埋在土里經不起腐蝕，很容易腐朽爛掉。
想到老爸跟奶奶的骨肉會被蛇鼠螞蟻吃掉，悲從中來，我再次無聲流淚。
正跟牟師傅說事的老媽，聽人說我在哭，回轉身走過來關切的問這問那。我搖頭，不想跟她說話，然后老媽說：“勇子，來，媽給你說事。”
這個時候老媽能跟我說什么事？難道是輟學的事！
揣著疑問，我跟老媽走向屋里。
我們家的房子很破，有的地方站在屋里在夜晚的時候，能看見天上的星星月亮。也就是這樣，我從不相信，老爸吃隊上的錢，占別人起頭。
我站在老媽跟前，比她稍微高了那么一個頭。
老媽穿著很樸素，咋一看就是農村大媽類。她沒有開口，我先開口問：“媽，找我啥事？”
“勇子，咱家里這個情況你都看到了，奶奶走了，你爸爸也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們孤兒寡母，所以……”老媽沒有把話說完，但我從她眼睛里看到想說的話。
“想讓我輟學是吧？”其實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輟學，哪怕在苦點，再累點也無所謂，我喜歡讀書，特別感覺不公平的是，跟我同齡伙伴們都在讀書，憑什么我就要輟學！就因為老爸跟奶奶走了么？
我很生氣，雙眼冒火卻不便于發出來，一味地“嗯，嗯。”答復，偶爾看她，老媽的頭埋得很低，死盯著地下。在老爸出事后，她就像變了一個人，變得很陌生，她不吭聲，我也不說話，場面很僵。
最后還是我強忍怒氣，隱忍滿腔委屈打破沉默說：“回家來掙工分？”
“去學手藝，跟牟師傅學點本事。”這才是老媽最終想要的結果，他圍繞牟師傅轉悠，其實就是看上了他的職業能賺錢。我忽然覺得掉進一個圈套，而這個圈套早就設定好，屬于命中注定。
老媽所謂的學手藝，距離我的理想十萬八千里。忽然，內心莫名的恐慌起來，腦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我答應了老媽的要求，我這一輩子就真的毀于一旦。
在這一刻，我就像快要被遺棄的孤兒，老媽要離我遠去，那唯一的寄托不在存在，莫名的感傷之后，我乞求的語氣說：“不，我還是讀書，但不靠你，我去打工掙錢來讀書。”
老媽猛然抬頭，從未有過最可怕的表情在臉上掠過，冷冷的說：“你怎么不懂事，你跟牟師傅投緣，你失魂，是牟師傅私下里免單給你招魂，再說，咱家這個處境，你不是不知道……想讀書，不可能。”
“招魂，我怎么不知道？”
“你迷迷糊糊，他要了你的生辰八字，幫你招魂，要不然你現在還是呆頭呆腦跟傻子沒有區別。”
“如果真那樣，那我寧可做傻子。”
“你是想逼死是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