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間,峽谷中,天空……
到處是密密麻麻發瘋發狂的兇禽猛獸,它們在攻擊狩獵者,它們在相互攻擊,在撕咬、啃噬,它們撞擊著高大粗壯的樹木,連根刨起,就連石頭、尸體、殘肢斷骸、裝甲戰車,都成了它們瘋狂發泄的目標!
寧隨安聽說過,也從書籍和屏幕上看到過,位于生物鏈高處的兇猛野獸,能通過連續的沖撞、咬合、撕扯,將裝甲戰車撕碎!
今天,他近在咫尺地看到了如此可怕的場景。
防御力極為強悍的十幾輛戰車,厚厚的超硬合金裝甲,被狩獵者和野獸的尸體殘骸埋沒,又被野獸刨出來,撕咬、撕扯、踐踏蹂躪……直至成為稀碎的廢銅爛鐵,散落進泥濘中。
“隊長,帶隨安突圍!”傅邵軍吼道:“東北方,獸群分化稀少!”
齊默爾曼抵擋住洶涌的獸群,廝殺中無時不刻保護著瑟縮在峭壁下,猛獸尸體夾縫中的寧隨安。
來時的路途中,他說過,哪怕是死,也會盡最大努力確保寧隨安的安全。
這是承諾。
說到做到!
但齊默爾曼不能接受傅邵軍的建議,因為那意味著需要用所有兄弟的命,為寧隨安殺出一條可能性很低的生路——與野獸廝殺搏命,狩獵者們都早已習慣,但還要保護一個人,多一個累贅……難度、風險性會提升無數倍!齊默爾曼是隊長,是大家最信任的老大!
寧隨安是他的徒弟,養子!
他怎么可以,怎么忍心,做出如此自私的決定?
更何況,這次陷入的是絕境,再如何拼殺,也注定是個全軍覆滅的下場。
可既然是絕境,既然都要死,是不是……
拼一把護送寧隨安?!
齊默爾曼廝殺著,猶豫著,無奈著,悲愴著,內疚著……承諾這種東西,太重了——當年若非一句在所有人,乃至當事人看來都是玩笑的承諾,他也不會抓撓著頭發,內心苦兮兮外表坦蕩蕩,抱著委屈卻又義不容辭的堅定,把寧隨安兄妹領回家中,腆著臉向妻子解釋、懇求。
配裝“弒龍”改戰甲的滕孝漢怒吼:“隨安,走!我保護你!”
一句話,喚醒了瑟縮呆滯的寧隨安,也讓猶豫中的齊默爾曼,下定了決心!
傅邵軍吼道:“他活下來,公司就有希望,團隊就能重建,隨安,別傻坐著等死了,走!”
砰砰!
齊默爾曼將一個滿是血污的多功能攜行具和尸體上的狙擊步槍踢到寧隨安面前,怒吼:“走!”
不需要任何指令,此時還活著,還在搏命的四十多名狩獵者,沉默著向齊默爾曼和寧隨安所在的方位殺過來,默契地相互配合組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人墻,將寧隨安保護在中間。
寧隨安沒有再廢話!
他知道,現在說什么感激慷慨的話語,純粹是混賬的愚蠢行為。
他緊了緊盔帶,從龐大的尸體縫隙中擠出來,以最快速度撿起血淋淋的多功能攜行具背上,抄起那把HW-31狙擊步槍,貓腰躬身,一聲不響地隨著狩獵者們組成的保護墻移動。
齊默爾曼沖至陣形最前方,他的戰刀已經崩裂損毀,此刻手持一把撿來的近三米長的紅纓長槍——由于狩獵團隊的特殊性質,同一公司的狩獵者,所使用的戰甲武器都具備共通的系統匹配序列,戰甲與武器之間也都提前預設了匹配序列碼。
擅使戰刀的齊默爾曼,此刻揮舞長槍,刺、挑、砸、掃,戰力絲毫不減,反而有更上一層的鋒芒,但凡被長槍擦到的野獸,無不是一擊重創甚或斃命……
潑天血雨夾雜著殘肢斷骸,在恐怖的獸吼和凄厲的慘嚎中,噼里啪啦落下!
傅邵軍和滕孝漢緊跟在后,貼身護著寧隨安。
其他狩獵者或殿后,或在兩側相互支援,配合熟練極為默契,必要的情況下,他們會毫不猶豫用自己的身體和生命,為隊友抵擋住野獸的攻擊!
隊伍沖擊的速度非常快!
雖然經歷了十幾分鐘超高強度的廝殺,但是有戰甲增持戰斗力,狩獵者的體能并沒有什么問題。
只是……
一旦戰甲受損,戰斗力下滑,在如此恐怖的獸潮侵襲下,沒有戰甲護體和增持戰斗力,瞬間就會慘烈地犧牲。也正因為如此,日常生活中看似身體強壯,并且有著極高格斗能力的寧隨安,這時候卻不得不瑟縮著,無奈地被其他人保護著,成為了團隊的累贅。
所有的狩獵者,都沒有半點兒小覷、埋怨他的意思。
畢竟,他沒有配裝戰甲的資質;
畢竟,沒有配裝戰甲的人,面對兇禽猛獸實在是沒有絲毫抵抗力。
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