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獠部落歸于華陽,你們會開心嗎?”
那些濮人震驚了,并且沉默了一會,而意外的是厝,厝頓時扯開自己的頭發,披散下來,又脫掉自己的蜀衣,對獠仡子道:
“華陽雖好,但部落是我們的根本,您這是什么意思呢,難道要把經營了許久的獠人們送給華陽人嗎,那獠人們肯定會暴動了,他們不會答應的,這是降服了外人,背棄自己的族人啊!”
厝咬了咬牙:“華陽之民雖可親近,但部族生存更在其上,首領,您只要下命令,我便回去聚集部人,進攻華陽!”
“他們現在沒有城墻,沒有籬笆,甚至人口都不齊全,只要此時來攻打,一定可以擄掠很多的人口回去!”
其余的濮人面色各異,但都沒有說話,而獠仡子看著他們:
“背棄族人...是啊,是族人而不是先祖,是獠部落的族人而不是大部族的整體.......血流漂杵是部族融合的必要前提,你說的對了,你們在華陽生活了幾天,認同了他們,但是部落之中也有更多的人不會認同他們。”
“我把你們從大山之中帶出來,短短幾年走到如今的地步,聚合了大量濮人的民眾,各個不同的部落都在依附我,但他們都和華陽人不一樣,原來他們和我們沒有共同的文化與認可,即使是相距近的部落,有的部落祭祀牛,有的部落祭祀星辰,有的部落披發,有的部落紋身....”
“我過去認為,這些都不是問題,但現在看來,是一種大問題,如果不能移風易俗,各個部落便永遠都是這種狀態,所謂的親族百濮之說,也不過是泛泛空談,它們心中有自己的利益,一旦我死了,就會分崩離析,甚至會借著我這些年給予他們的技術,反過頭來毀滅我們的部族。”
“說著一家人,但連先祖都不同,強行聚集在一起,最后的結果必然是崩開,即使轉移了爭斗而沖向華陽,我們的人真的能打過華陽人嗎?”
“當然了,或許真正達到融合的歲月會到來的,但那也或許....至少要三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獠仡子忽然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對厝道:“厝啊,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獠人的首領了!”
“讓那些不能與我們同心的濮人去血流漂杵吧,讓那些濮人自大而狂妄吧,我們的部族應該走的更遠....不,現在應該是你們的部族了。”
“你開國也好,重新整頓部族也好,亦或是遷移也好,進入華陽也好!”
“我要走了,去遙遠的地方!”
厝大驚失色,周圍那些獠人也是一樣,而獠仡子道:“我本就是從外面來的,你們的部族以我的名字為氏族之稱,是因為我教導了你們這一切,而如今,我明白,樹是需要根的,你們沒有根,未免會對未來感到迷茫。”
“我不是你們的根,你們的根是你們自己,而我么,就是一個神。”
獠仡子笑道:“神么,象征而已,該做的事情僅僅是指引迷茫的眾生,從今往后,當神的余暉消散,它們就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只有先祖才是根。”
于是,也正是這一天,華陽國內,青衣神讓人雕出了一個大立人。
一個無名的大立人,或許以后會用青銅來鑄造,它是誰呢,它可能會被冠以名字,也可能不需要名字,因為它,就是蜀人的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