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妘載與古地亞是以神喻的方式進行交流,所以旁人無法得知妘載與古地亞的對話,只能聽到古地亞的自言自語。
而古地亞所意識到的事情,就是妘載所謂的選賢任能的制度,這個制度既是驗證對方身份的一個方法,也是一窺東方社會的窗口,當然了,還有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會威脅到自己的統治。
蘇典爾城邦的政治制度和內部階級斗爭,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在過去氏族制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在其成長過程中,由于各自的歷史條件的不同,而其所表現的政體,即政治形式也不盡一樣,有的表現為貴族共和制,有的則是世襲制,有的則是民主共和制或君主制。
但有一點相同,那就是蘇美爾地區,雖然在古政治上,和后來的希臘諸城邦有相似性,但是他們更加崇尚于英雄主義,也就是權利的大部分,都集中在城邦統領與貴族、祭司、王室的手中。民眾對于城邦做出的決定,有建議的權利,但沒有決策的權利,而且這件事情,也是吉爾伽美什時代的事情了。
而城邦的議會,大部分都是貴族與祭司組成的。
此時,東方的禪讓制,讓古地亞感覺到一絲危機,因為他敏銳的察覺到妘載那“神喻”中的重點,重點不在于是否讓賢者繼承上一代王者的位置,重點在于妘載所謂的“賢人在耕地中,在海岸邊,在奴隸里,在屠豬賣酒,在土木工程的打灰者之間。”重點是這一句話所表達出來的信息。
那就是出身。
東方之民,選賢任能,不問出身!
這是不可以的,如果蘇美爾地區也效法這樣的話,那么城邦的各個制度都會瓦解,最后甚至會威脅到貴族地位的統治。
也就是說,你可以出身卑賤,大不了就是造反,然后你當上王者,就如同阿卡德人的第一代王薩爾貢一樣,但是你不可以破壞本地舊有的一些制度,事實上這些制度一直對于王者來說都是有利于自己統治的。
民眾重要,是糧食的耕種者,以及戰爭的兵源,但是民眾也不重要,至少在貴族和士兵兩個等級的碾壓下,他們就顯得過于普通和沒有存在感。
貴族必須一直是貴族,哪怕是城池毀壞,貴族也依舊是貴族,大不了是換了一批貴族而已,這個階級并沒有消失,整個蘇美爾地區的社會形勢依舊是奴隸制,依舊是貴族與祭司、士兵與工人、農夫與漁民、然后是奴隸。
妘載看著古地亞,似乎明白他心中想著什么,而古地亞也只能退后幾步,和妘載低聲進行解釋:
“我對于東方的制度很感興趣,但現在這些話不可在大庭廣眾上訴說,否則我會被祭司們所圍攻,哪怕我不擔心我自己的地位被剝奪,我也擔心會不會有人因此而叛變于我。”
“貴族怎么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論呢,哪怕是選賢任能,也必須在貴族和祭司之中執掌,如果那些平民執掌了大量的權利,拉格什就完了,他們什么也不會,而且還會讓失去權利的祭司與貴族們,起來殺死我,推翻我。”
“過去曾經有一位王者,試圖打破這種界限,他在執政的時候,所作所為被稱呼為烏魯卡基那改革。但他最后被推翻了,他試圖給予那些‘蘇不路迦爾(無權階級)’一定的權利與知識,他甚至差點就廢除了奴隸的存在,但這并不是貴族們愿意看到的。”
“說實話,我的改革有一部分參考過這位王,但是關于根本制度,我無意改變它。烏魯卡基那王其實是背叛了他自己的貴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