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壹野嚇一跳,這臺詞,是對堂妹說的?不應該是對情郎說的嗎?
“帶你走,我能帶你去哪里?”
田恬把外套脫了,已經袖扣已經松了的毛衣袖子很容易就被擼到了手肘處,田恬很瘦,小手臂上淤青血痕縱橫交錯。
“上次從你家回去之后,我爸氣不過就打我,讓我抬著手臂讓他打,臉上是我媽打的,說我跟著來一趟一點事都做不了,你帶我去城里吧,我不想在老家了。”
“你比我還大半歲,二十五快二十六了吧,當年你不是沒上高中直接上了技校嗎?沒初五上班?”
“在工廠上了幾年,二十歲那年我媽就把我叫回來了,說是回來嫁人。”
“那也六年了,怎么還沒嫁出去?”
不怪田壹野太直接,主要是這是不尋常,二十五六歲還被爸媽打,又不是十五六歲了,不會反抗?
田恬咬了咬下嘴唇,“但是我和廠里一個人已經好上了,我媽非要我嫁給鎮上那么油老板,后來整個鎮子都知道我……”
“你懷孕了?”除了這事,田壹野想不到還有其他什么事能讓田恬嫁出不去。
田恬難堪地點了點頭,“是去油老板開了個榨油的作坊,我媽帶我去給人看,一聞到那個味我就犯惡心想吐。”
得,接下來的事田壹野不用聽都能猜到,然后就發現懷孕了,可是外地的工廠,工人流動性那么大,田恬那個對象估計是找不到了。
“孩子呢?”
田恬搖了搖頭,“沒了,奶奶說養我一個白吃白喝的就夠了。”
“人工沒的?”
田恬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
那接下來的故事就更好猜了,小鎮就那么大,田恬這是肯定不要多久就整個鎮上都知道了,嫁人是嫁不出去了,出門也不好意思出去,又在家“白吃白喝”,肯定成天地給家里人當牛做馬,臨了誰不高興了都能大罵她一頓。
“這么多年你都過來了,今天怎么想起來來找我了?”要反抗早反抗,又不是封建社會,女性出門就寸步難行。
田恬還在哭,“我媽把我身份證收了,我也不想出門,我覺得鎮里的人都在指指點點,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了,現在伺候一家老小,以后伺候浩浩家一家子,只要他能給我一個落腳的地方。”
田壹野扔給田小叔那句話,她想再次告訴田恬,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了。
“然后呢?”
“那天跟著來縣城,我發現只要出了鎮上,沒人知道我是誰,也沒人會討論那些事,其實我可以挺直腰桿抬著頭走路的。”田恬抬頭對田壹野說。
要說啊,這老田家的基因是不錯,見過田爸的都說田壹野長得像爸爸,至今雖然沒有人人夸她好看吧,但也沒人說她丑。
田小叔和田爸有個七八成像,田恬又很像田小叔,現在哭得滿臉淚水,因為眼淚覺得她滿眼帶光,田壹野覺得覺得田恬有點好看,又有點惹人憐。
“你這幾年都沒出過鎮上?”田壹野抓住了她話里的關鍵,有些不可置信,不到十公里的縣城這么多年她居然是第一次來?
田恬點了點頭,“我回去想著,要是去了大城市,更沒有人會知道我的事,會對我指指點點了。”
這點田壹野倒是贊同,田恬這事在小鎮上可能算個新聞,但是在大城市,雖然不能說普遍吧,但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別說討論了,就算知道了,也只是一笑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