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卞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眾人,尤其是文彥博。
文彥博蜷縮著身體,雙眼似瞇未瞇,似睡未睡。
蔡卞瞥了眼章惇,接話茬道:“今天暫且討論這么多,下面說說任命。”
眾人頓時坐直身體,更加認真。
文彥博還是那樣,一動不動。
蔡卞道:“第一,就是大相公加封‘大宋政務總理大臣’,總攬朝政,陛下垂拱天下,無為而治。”
‘圣人垂拱而治’,這大概是士大夫集團一直追求的目標,在宋朝格外強烈。
一眾人聽著這句話,只有寥寥幾人當真,其他人都面色如常。
當今這位官家親政以來,大宋的格局天翻地覆,沒人會將所有功勞歸結給‘新黨’,會殺人,敢于御駕親征的官家,怎么可能垂拱而治?
這是一個野心勃勃,堪比太祖的皇帝!
蔡卞見沒人插話,繼續道:“政事堂,以章惇為宰相,總攬政務,蔡卞,王存為左右副相,執行政務,文彥博,李清臣,林希,許將入參知政事,襄理政務,分管、兼任各部。蘇軾為工部尚書,來之邵為刑部尚書,梁燾為戶部尚書,御史臺御史中丞黃履,分理各部。各曹政為開封府尹,沈括為國子監祭酒,蔡攸為皇城司指揮使,直屬政事堂。各衙門,權責清晰,責任到位,當戮力同心,上報官家,下安黎民,盡忠職守,清廉奉公!”
三十多人,齊齊向前傾身。
這些是大話,他們得認真表示。
大話,最壓人。
章惇端坐,道:“現在,說說江南西路與賀軼之死,文相公的奏本,你們都看過了。”
眾人知道今天的事情不簡單,也料到會涉及江南西路之事,但親眼見著章惇說出口,還是心神暗凜。
賀軼在江南西路半年,作為‘巡撫’,拿著欽差頭銜,居然‘新政’沒有推進半點,最后還莫名其妙身死!
這樣的事情,與謀逆何異?
當初朝廷確實震怒,要派出李清臣,林希等人三人前往江南西路嚴查,但莫名的又撤了回去,并且一直持續到王存去之前,中間‘空檔’了近兩個月!
拖延越久,說明朝廷越憤怒,處置也必然更加嚴厲!
現在,王存在江南西路,這么久了,除了查實應冠幾人‘貪污不法,沖撞欽差,應予嚴懲’外,幾無建樹。
對于江南西路‘新法’的寸步難行,賀軼之死,根本沒有給出什么結論。朝野彈劾王存在江南西路‘籠絡人心,培植私人’的奏本是絡繹不絕。
章惇提到‘江南西路’,是大相公與官家終于下定決心,要了結江南西路一事了嗎?
刑部尚書來之邵首當其沖,開口道:“大相公,江南西路抗法一事以及賀軼之死,性質及其惡劣,造成了極壞的影響,不止朝廷顏面無高,權威不存,更是無視陛下,圖謀不軌,當以最嚴厲的手段懲治,以儆效尤,杜絕此類事!”
‘謀害欽差等同于造反’。
這句話不是空話,在座的不管是什么立場,謀害欽差是絕不會容忍的。
只是,‘最嚴厲的手段’是什么手段?
文彥博睜開眼,蒼老的臉上有一抹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