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夫人不愧是好氣度,按了一下放在口袋里的遠程報警器,等著專業安保人員過來處理,而她自己則面不改色,一點慌亂也沒有:“我明白了,這歌劇改編之后的大結局,與俄耳甫斯和歐律狄克最后的真實結局不一樣。”
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這情況很顯然非常不對勁,只好先安撫對方的情緒,盡量順著他的話來說。
“是的,這結局侮辱了諸神的意志,生死的法則本不容更改,給了俄耳甫斯那家伙機會,他自己卻不知道把握,他命運的悲慘,既是他自己造成的,也是諸神對他的審判。”團長繼續說道。
“他們的愛情感天動地,團長先生。”市長夫人的余光看到劇院入口處涌入的安保們,心里放松了很多,微笑了起來:“人們被真摯的愛情折服,希望有完美結局,這也無可厚非吧?”
“奧林匹斯,太久沒有宣示自己的存在了。”團長答非所問,顫抖著的手指,指向了自己身后快速接近的幾個彪形大漢,頭也不回。
就在這一瞬間,彪形大漢們全部僵住了,如同被人點了穴一樣。
市長夫人終于無法保持優雅的儀態了,她猛然站了起來,因為那幾個倒霉的大漢,就是她的保鏢。
“安坐,人類!”團長輕聲說道,仿佛言出法隨一般,市長夫人雙膝一軟,又坐了下來。
不僅是市長夫人,還有那些之前被震驚得站立起來的觀眾,全都坐了下去。
“這幕劇還沒結束,先看完再說!”團長說完,只見舞臺上的演員們,又開始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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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長夫人和團長的對話,錢松剛才已經聽到了,畢竟離得很近。
雖然很想吐槽自己和某死神小學生一樣走到哪兒都有突發事件,但他還是決定先穩住,看看是什么情況再說——說不定這就是伽娜塔帶他來看劇的目的了。
安撫了了一下身旁的胡青青,錢松繼續看戲。
舞臺上,男主角,也就是俄耳甫斯看著妻子化作泡影,追著泡沫飛散的方向狂奔,被一條純黑的河流擋住了。
他認識這條河,這是冥河,是死人國度和凡間的天塹。他想隨著妻子一起去冥界,可是冥河上的船夫不肯將他渡過河去,他只好一個人返回人間。
從此以后,俄耳浦斯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孤身一人隱居在色雷斯的巖穴之中。
每天思念亡妻的俄耳甫斯過著憔悴的生活,酒神可憐他,就送他美酒,想讓他借以解憂,誰料俄耳甫斯早已性情大變,破口大罵酒神,并將他趕走。
俄耳甫斯不敬重酒神的事情傳遍了天下,酒神的狂信徒,一個女瘋子找到了他的洞穴,殺害了他,并將他的尸體切成了很多塊,拋到荒郊野外,他的頭顱隨著海水漂到了列斯波斯島,他的四肢和軀干飄到了更遠的地方。
四肢、頭顱、尸塊、漂流,都不是借助道具和舞美實現的,而是舞臺上的真實景象,也就是說,這是現場“分尸”。
臺下的觀眾這一次沒有人尖叫,也沒人報警,因為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俄耳甫斯天賦異稟,他的琴聲能使神與人如癡如醉,就連兇神惡煞、洪水猛獸也會在瞬間變得溫和柔順、俯首帖耳,所以諸神之父讓他管理神山腳下被鎮壓的兇獸,畜牧各種猛獸,可他卻為了愛情違背諸神的意志,放棄自己的職責,藐視諸神的權威,所以他該死!”團長的聲音出現在了舞臺上空,像是突然插入的旁白一樣。
“而你們人類,千百年來,已經忘卻了奧林匹斯的榮耀,看看你們現在崇拜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那威嚴的聲音高亢起來:“所以,重新匍匐吧!否則就要滅亡!”
一場歌劇,變成了鬧劇,結束了。